阚云松彬彬有礼而又略带挑衅,气场很足很稳,夹着直冲云霄的魄力和玩世不恭的无所谓。
黑色宾利缓缓驶出,是韩静泊的车子。
车道让开了,君轶的人和阚云松僵持着,道路中间的洛攀颓然而立,好像并不属于哪一方。
洛攀本想尽快离开,可苏滢在身后轻轻叫了声学长,那两个字如梦里飘来的低吟,视线模糊,脑子也跟着模糊起来,曾经的苏滢虽然爱笑,可总有些孤清的冷意,在韩熙身边,她似乎变了模样。
“苏滢,可不可以跟你单独谈谈?”
“学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苏滢缩了缩肩,韩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又向韩熙靠近了些。
洛攀见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转身要走,却听韩熙道:“我去找你根本不是他人授意的。不仅如此,你进入绅骑,调到白俄,全部都是我的安排,因为绅骑本就是阚云松帮我打理的产业。”
“你说什么?”洛攀不可置信,这太荒谬了,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君轶的员工也惊住了,齐齐望向事不关己的阚云松。
阚云松打个指响,对洛攀说:“虽然从法律上讲绅骑跟韩熙毫无关系,但以后他说的话,你也要听。”
“你们凭什么掌控我?”洛攀的吼声被风卷起,稀稀落落布满天空,他冲过来朝韩熙挥拳。
韩熙一个闪身将他扭按在地,居高临下:“即使把绅骑拱手送你,这辈子你也不可能达到跟我对峙的高度。”
阚云松把失神的洛攀拖上车子,驶出大门。
苏滢回望韩熙,这个时不时就会疯掉的男人,为了她,竟然将潜心掩藏的产业白白送给了洛攀。
比起他的滥施计谋,苏滢更怕自己的泥足深陷。
君轶的员工想要一探究竟,围着韩熙欲言又止。
谭歆竹首个发声,却是面朝方依:“苏夫人,今天的酒席珍馔荟萃,让我们大饱口福,不多打扰了,再见。”
方依却含笑纠正:“请叫我方小姐。”
谭歆竹耸肩道歉:“不好意思,方小姐,那我们走了。”
君轶的人随谭歆竹离开,每个背影都在风里走了形,细碎的议论被巨大的寒冷湮灭。
苏滢自顾自回了清欢阁,眼睛里没有可以捕捉的情绪。
韩熙就在空旷的院中站着,从苏滢跑掉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被绝望蚕食了,心痛又犯,汹涌的疼剜割意识,视线变得轻虚。
方依走近,冷冷道:“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把绅骑拱手给了洛攀,让他来抢苏滢,还对苏乾宇直呼其名,甚至送了把太刀给他,巴不得他杀了你!兵行险招妙得很,你赌赢了!接下来,只要再把我出卖掉,不仅彻底摆脱韩静泊,整个苏家也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方依,除了自己,我不会出卖任何人。你若找到另一种活法,迟早会向苏乾宇坦白的。当初答应合作,只因我不想看到苏乾宇的女儿成为第二个蓝茵。可我现在后悔了,借力苏乾宇,用本我交换怜悯就好,万不该先去结识滢滢,万不该让我对我……”韩熙呼吸艰难起来,绞痛那么深刻,带着心脏一同抽搐。
方依心上一颤:“苏乾宇肯为你说谎,苏滢也不介意你的欺瞒,何时结束由不得你,你的生死也由不得你。”
她对他的身体置之不顾,回到厅中。
韩熙开始耳鸣,冷汗从肌理迸发,缓急不定的拐杖声由远及近,他晃身,直直跪地。
拐杖之外,苏乾宇还握着刚刚那把太刀,冬日的寒凛使其更显凄艳,他将太刀掷在一旁:“日本的武士随身佩戴太刀和胁差,以太刀维护尊严,以胁差尽忠剖腹。你送我这把刀,是想死在我手上吗?”
韩熙不回应。
“请柬全部出自你之手,所以洛攀的出现是你设计好的?”苏乾宇不是询问,他笃定韩熙对今天的一切早有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