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滢忐忑不安回到五光十色的酒会现场,推开门,险些被口哨和欢呼淹没了。
钟文钊那厮毫无颓丧,正在台上整幺蛾子,大屏幕中出现了苏滢的影像,死蛐蛐高喊:“有请今晚的最佳女主角发表获奖感言!”
苏滢明白了,死蛐蛐行事,向来备有两套方案。遭遇拒绝,他就将其作为一场恶作剧。
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可以吗?”正是《双夜》里面的一句台词。
死蛐蛐的局,精妙绝伦。
苏滢讪讪上台,接过钟文钊手里的塑料奖杯,揽着裙裾微微低首:“感谢钟导给了我拥抱男神allen的机会,《双夜》作为一部文艺片,能够突破十亿票房,都要归功于钟导慧眼独具,选我做女一号,还要感谢曾经效力极光的allen先生,百忙之中友情客串,今天能拿这个奖是我们两个公司优势整合的又一次明证,也是未来融合提升再创辉煌的另一个起点!”
钟文钊附耳道:“登台发言算是练出来了,为师深表欣慰。”
忽有保安闯入,高喊:“有没有人会急救?allen自杀了!”
在场恰好有位医生,随保安来到客房,学辰还沉沉睡着,左腕有道血口子,血量不多,已经止住了。
刀片就在学辰右手握着,钟文钊捏住两端,轻轻取下,在灯光下就可清晰辨认,上面只有一个指纹。
此事牵连甚广,伤口也不严重,苏滢没报警,打给郁强说明情况,对方告诉她,若学辰事先晕倒或失去意识,任何人都可以把他摆成割腕的状态而不留痕迹,要她留意最后接触过他的人。
苏滢下令,保存好当日监控,留下所有服务员,她逐一核实。
学辰被送去了医院,睡得很熟,生命体征也无异常,次日中午才转醒,极度的困倦慢慢抽离,他看到许轻憔悴的面容遮住了被风吹起的蓝窗帘。
右手被许轻贴在脸上,握得那么紧,似乎篦住了他的血管,全身都麻木了。
许轻意识到自己僭越,却没放开,她微微笑着,眼睛通红,问道:“到底怎么伤的?你的事传出去了,现在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容可谦。”
学辰静默,额角的旧疤,左腕的新伤。
方依!
上一次挨打后摆成酒后寻衅的样子,这一次“被自杀”又把罪责推给容可谦,那杯格瓦斯定然加了料。
许轻透亮的眸子跌进冰窖,她蹲下来,半身伏在他身旁:“容可谦受不了舆论压力,昨天一家三口回老家,高速上出了车祸,艾璇和孩子当场没了,只有他一人幸存。”
“你想说,是我为了陷害他,故意弄伤自己。”他含笑,眼里却有寒潮。
“尹学辰,我不是那个意思!”许轻委屈愤恼,倏然甩开他的手。
学辰的体温骤然低了几度,他转眸:“那许总的意思呢?”
他的命,他的身体,不由自己支配,他的主人正是她的父亲。
“伤口很浅,他不想节外生枝,解释为入戏太深陷入抑郁,才有了自残行为,通稿都拟好了,而且苏滢也不主张报警,所以……”她急切,焦躁,例行公事般传达父亲的意思。
学辰应了一声,对她说:“发通稿吧。”
许轻缓气,凝眸,张口却无话音,欲言又止地抓着学辰衣袖,神色乱得像一场混战。
不多时,苏滢带了午饭来,浓郁的排骨香把学辰引回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大大小小的孩子生病都由睿暄照顾,衣不解带几夜不睡也是有的,可睿暄从不生病,也不需要别人关心,院长爷爷说他具备称王称霸的天性,难得底色仁厚又懂隐忍,会成大气候。
可睿暄从不在乎自己是否有所成就,他只希望身体里永远保持自由洒脱而又邪肆疯狂的生命体征。
学辰这才觉出自己饿透了,急匆匆掀开食盒,荤素搭配的菜色不油不腻,米饭也是粒粒晶莹软硬适中。
两个人的饭量,被他消灭殆尽,只剩肉质嫩滑的两块中字小排,他习惯把爱吃的留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