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平方多了一只断腿的猫,小辰,小小猫,许轻纠结半晌,索性给它取了大名:猫小辰。
每当看它用爪子洗脸,臭美地打着呼噜,许轻就会想起学辰,随后,思念疯长,绕成了藤,扼住呼吸。
这晚是潘忆宁的生日宴,许励航包下一家西餐厅,请来友人相聚。
许轻精神恹恹,在母亲身边当陪衬,她几次想要质问签售会上的事,可终究没有开口。
仿佛,那残忍的一行字,是母亲的另一个灵魂所写,与面前这位亲蔼柔润的女人毫无关联。
鱼贯而入的人们身负盛装,有着模式化的书香门第的优雅举止,许轻不免脸盲。
他们的话题唯有高尚的文史哲。
正觉无聊,乔森便捧着一束玫瑰出现了,身后是他笑容严正的父母。
潘忆宁翩翩迎了过去,神采飞扬接过那束花,转手就塞到许轻怀里。
乔森显得拘谨,到许轻身前默默道了句:“那天在工作室,对不起啊。”
许轻闻闻花香,接受他的道歉,她该感谢乔森那个浅浅的吻,让她辩清自己的心意。
场面话刚说几句,众人的眼光齐齐投到门口处,是学辰到了,他让所有嘉宾始料不及,也与这流觞赋诗的文期酒会格格不入。
学辰也意识到自己成了异类,低眉而来,向潘忆宁奉上礼盒:“许夫人,生日快乐。”
他旋即要走,潘忆宁温和相阻:“看来老许电话里没跟你说清楚,小辰,今天让你过来是演唱助兴的。”
舞台简易搭设,试音的人对着话筒连喊几声“test”,引来劣质的嘶鸣。
文人雅客们满目嫌恶,在这场盛会上,歌舞皆为俗物。
学辰听到许轻低声叫他的名字,她像只闯祸的猫,把玫瑰丢在餐台上。
一位学究模样的女人款步上前,对潘忆宁道:“我听说有个女孩听着allen那首歌减肥,一下子瘦了20几斤,每天连饭都不吃,那倒真是三月不知肉味了。”
乔森的母亲摸摸脑后的发髻,腕上的鎏金镯晃得人眼花,她冷笑道:“现在这孩子们听的哪里称得上音乐?不过是为了一张脸买单。李总编你拿孔夫子做比,岂不是糟蹋了尽善尽美的《韶乐》?”
又闻人言:“你们说这些想必是把allen弄得一头雾水,哦对了,没记错的是你是中专学历吧?中专有语文课吗?”
面对连连窃笑,作为当事人的学辰慢慢扬起脸来,轻云般的微笑裹挟了强大的暴风雪,双目所及皆是断壁残垣。
贬低他的人正是乔森的父亲,那张淡然的脸上既有峥嵘岁月的沧桑也有浩荡乾坤的豁朗。
这是一场预定的挫杀,学辰决定迎战。
“乔叔叔对我的经历如此关注,真是有心了。”他回击道,“虽然我学历不高,但至少懂得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孔子作为万世师表,他的言论和学说我也略知一二,所以各位尽可直抒胸臆,不必担心我听不懂。”
乔父问道:“以前你在工地干过,什么工种?木工、瓦匠还是暖通?”
直白的羞辱令许轻不悦,她冷哼:“学辰和苏乾宇一样,以前在工地负责统筹管理施工进度,若不是后来跟我爸签约,整个极光恐怕都要改姓尹了。现在宇辉的高层还请他做顾问,指导华妍城建设呢。”
“小轻所说的宇辉高层就是苏乾宇的女儿吧?”乔父笑问,“那个小姑娘跟allen还是颇有情分的,尹学辰,极光总承包部的刊物我恰巧看过,有幸拜读你写的应景之作。没有经世之才不敢妄谈写诗,年轻人,读书少就别逞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