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逼仄的地道里,沈家姐妹不尴不尬地四目相对。
经过那次在沈府撕破脸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如今这境地,竟是让人一时间不知该说点儿什么。
到底林晚脸皮厚,盯了她半晌开了口:“我听说那日王爷离京你来送他了,当时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沈嘉月有些心虚,目光望向别处:“未跟爹娘商量,终是不妥。”
“哦,这样啊!”林晚又问,“那现在来了,可是爹和二娘允准了?”
“嗯!”沈嘉月点头,其实她走的时候她爹还不知道。
“苍州乱成一团,爹和二娘还真是狠心,竟会让你来这种地方。”林晚嘲讽笑了笑。
沈嘉月抿了抿唇,她听得出来她在针对她,她追着姐夫跑这种行为确实不妥。
但既然已经说开了,她也没必要再掩饰。
“我认识王爷,与他好,都在你前头,这王妃之位本就该是我的。”沈嘉月振振有词,“倒是你,后来居上,还一副我抢了你东西的样子。殊不知你才是那个局外人。”
听了她的话,林晚只觉得好笑,若不是双手被绑在身后,她真想给她鼓掌:“我觉得你说的对,十分对。这么有理有据的话真希望你也能说给二娘听听。她当初若是能有你这般明理,想来也不会给爹做了二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了!”
“你、你……”沈嘉月气得眼睛发绿。
“别气嘛,气大伤身。”林晚这安慰并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换了话题,“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来的?”
一个姑娘家从京城到沧州,可没有那么容易。
“娘给我请了两个护卫。”她说,“到了州牧府那条街,我便让他们回去了,可谁知就这么被人打晕带到这儿来了。”
“后悔么?”林晚问。
沈嘉月哼笑一声:“当然不。”
说完朝她挑了挑眉,一副挑衅的样子:“王爷肯定会来救我的,他见我为他身犯险境,只会对我更加怜惜爱护。”
“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沈嘉月说,“倒是你,姐姐,好好地被这乱贼抓了,王爷大概只会觉得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晚:“你一定很希望他能休了我,然后娶你吧!”
沈嘉月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那你一定要努力。你说的对,来这苍州,真的是你与他难得的增进感情的机会。”林晚由衷道,只是来的晚了些,沈嘉月若能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自己也不至于会被卷进这场风波之中。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王爷的眼睛好了。”林晚说,“你更得好好加油啊!”
“真、真的?”沈嘉月不敢相信。
当初便是因为发现他目不能视,才打了退堂鼓,谁知回家以后被母亲一顿斥责,说她目光短浅、因小失大。
林晚:“当然是真的。”
沈嘉月还想说什么,头顶上忽然想起了咚咚的沉闷的脚步声。
“发生什么事了?”沈嘉月忽然紧张起来。
林晚抬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地道的高度并不算高,个子稍高的男子进来便需要低着头走,是以上面有什么动静,她们下头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魁梧大汉打开地道的门,顺着楼梯下来,一人一个将她们从地上扯了起来,往外走。
“干什么?”沈嘉月色厉内荏,大声尖叫着,“你们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王爷他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林晚心中也怕,可被她这歇斯底里的声音一震,只觉得耳朵要流血,心中那点儿怕也烟消云散了。
“小点儿声,知道王爷会来救你,你肯定会没事的。”林晚说。
沈嘉月扭头看她一眼,并没有因她说的这些话安心,反而灵机一动,朝那两个大汉说:“我、我只是沈府的庶出二小姐,没什么价值的。她,她是晋王妃,皇上亲自赐的婚。”
林晚走在她后头,差点儿没惊掉下巴,还有这种操作?
“闭嘴!”前面的大汉不堪其扰,怒声吼道,“再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沈嘉月果然老实了,除了从她偶有颤抖的肩膀能看出她心中的恐惧,真的再也没敢出半点儿声了。
夫子庙的门大开,风雪簌簌。
赵赦率两百人举着火把,兵临庙前。
月见仿佛一直没动过,就那么站在廊下,眼前是对峙的敌军,身后是庙中供奉的文曲星的石身,那石身上已经结满了蛛网。
两人虽隔着较远的距离,但赵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竟然是你!”
月见朝他笑了笑:“别来无恙,晋王殿下。”
“把沈微歌交出来。”赵赦身上带血的盔甲尚未来得及换下,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如那嗜血修罗。
李叔从内堂走了出来,在月见耳边道:“密道已挖通。除了您的近卫,其他人已经全数进地道,出了地道就是舒兰巷,没有危险。”
“从这里到舒兰巷只需半个时辰,你去把地道口封住,我离开的时候再放把火将这里烧掉,只要他们找不到入口,就不会对来日攻城有影响。”月见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