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与方羽第二日清晨便出发了,方羽经验老道,有他在翻越赤峰山之行也变得顺利很多。
大约申时,他们已经下了山。
林晚一只手在额前搭成凉棚状,往前头杳无人烟的山林小路看过去:“我听那瓦舍的大哥说,再行一日路程便可到黄梅镇。”
方羽一挑眉:“今夜镇上宵禁前,我们定能到镇上投宿。”
林晚惊讶,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见他右手放在唇边一声哨响,身后山上立刻奔下来一匹高大健硕的黑马。
这马是方羽的坐骑,他遇到林晚的时候,骑的就是这匹黑马。
大黑马奔至方羽身前,低着头围着他拱来拱去,打着响鼻。
“接下来,就委屈王妃与在下共乘一骑了。”方羽利落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
林晚面露难色,倒不是介意跟他共乘一骑,实在是……想起当初她追赵赦送雾山雪莲的时候。
还没上马,大腿根儿就开始打颤了。
但是为了早点到达黄梅镇,她只能心一横,牙一咬,抓着他的手上了马。
而喻州这头赵赦按着赵邕给他的那几本名册,顺藤摸瓜,先将现任州牧以及下辖地的几位负责人下了大牢,才开始着手防汛事宜。
一个地方从头坏到了根,国库接连几年拨下的赈灾款,用在防汛赈灾上的竟是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可见为何年年防汛,年年受灾,百姓苦不堪言。
赵赦接到林晚的消息时,正挑灯给京中写奏疏。
但见来的人只有琳琅和南栀,当即蹙眉:“你们的王妃呢?”
南栀:“王妃与方副将一同去雁城北边的黄梅镇了!”
琳琅将瓦舍中听到的那个“鬼故事”又讲了一遍,道:“王妃似乎是觉得那人得的怪病有问题,说要去探查一番。”
有问题?经历这么多事,赵赦已经不怀疑林晚说的“有问题”了,他不得不承认她对有些事的灵敏度比自己强上许多倍。
只是即便真有问题,也不该是她去查探。
她只需告诉他,他自会派人去办。
“除了方羽,还有谁跟着一起去了?”赵赦又问。
南栀默了默,她们的王妃与一个年轻男子孤男寡女一起行远路,这应当不是王爷想听到的。
也就在这时,她才明白最后裴光离开时交代的那些话的深意。
“还有裴护卫。”南栀说。
琳琅莫名瞧了她一眼,接话道:“不过王妃与方副将行在前头,裴护卫后来遇上奴婢们,问了情况,才朝北追了过去,也不知现在追上了没有。”
南栀:“……”
赵赦幽深的凤目,瞬间更加冷厉了。
琳琅吓得不敢再出声了,悄悄望向南栀,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如方羽所说,他们果然在宵禁前赶到了黄梅镇,可惜镇子上的客栈大都熄了灯,就连街上也看不见人影。
晚风掠过,只有几只野猫的叫声在不知谁家的屋顶高墙上响起,给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幽深和凄厉。
林晚瑟缩了一下肩膀,她不是没走过夜路,但今天却格外让人不舒服。
“冷么?”方羽转头问她。
“不冷,就是觉得……怎么怪怪的?”林晚晶亮的眸子四处打量,可惜家家户户除了大门两边挂着的灯笼,竟是半分生气也无。
方羽也蹙了蹙眉:“确实很怪,未到宵禁,整个镇上却安静如斯,就连这种地方……”
他抬头往边上看了一眼:“竟也无声无息。”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红袖馆”三个字映在微弱的光亮中。
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专做晚上生意的地方,竟也早早就关了门?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喊叫声迎面而来。
“又、又死人了……死人了!”
大概是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不知藏身在何处的野猫,只闻几声凄厉的猫叫,接着是有什么东西踏着瓦片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这位大哥,可否告知,是哪里死人了?”方羽拦住来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