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林晚回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与赵赦相关的事,阴差阳错的,那个坏事做尽的反派,竟摇身一变将要执掌大燕了……
见她发呆,赵赦忽然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笑道:“想什么呢?”
月色如水,浸染他半张俊脸。她很少见他有直达眼底的笑意,从前不是冷笑便是讽笑,这一刻林晚才惊然发现,赵赦与她当初新婚夜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脸,已经重合不到一处了。
“我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林晚讷讷道。
“嗯?”男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与她第一次相见,还是在成婚那天。
在大燕,少说有一半以上的夫妻都是盲婚哑嫁,但对赵赦来说,这不存在,他若想提前看一看未婚妻的模样,有的是办法和途径。
但那时候,他对沈家嫡长女长得是圆是扁,是长是短半点兴趣也无。只当是晋王府里多养一个人罢了。只要她安分守己,他便不会将她如何。
可没想到新婚第一夜,她便惹得他勃然大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花圃旁有一架秋千,赵赦拉她坐下,轻轻推着她的后背。
“第一次见我,你在想什么?”他问。
林晚回忆了一下:“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可怕?”男人显然不认同,“我哪里可怕?”
“就是可怕,”林晚啧了一声,“莫名其妙发火,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晚你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问你是渴了还是饿了,你也不说。”
赵赦想起来了,是她给自己更衣后,她自顾自爬到了床里头就要睡下。
在大燕,妻子都睡外侧,方便夜里起身伺候丈夫喝水披衣。
不过他并不打算向她解释:“是为夫错了,向娘子赔罪。”
伴随他轻笑的声音,手上的力道也变大,林晚的绡纱裙摆在花圃间荡了起来。
“再高一点!”乘着风,林晚觉得一颗心也变得轻了许多,每一次迎着月亮荡起来,仿佛自己伸手就能摸到它一般。
男人站得远了些,力道也更大了些:“一会儿摔下来,可别哭鼻子。”
“有你在,我才不会摔……”林晚扬声笑道。
守在远处廊下的裴光与韩远,不约而同默默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我竟不知王爷还有这般幼稚的时候……”裴光搓了搓胳膊,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
“慎言。”韩远道。
裴光捂了下嘴,偷偷转头瞄了一眼主子,这才又继续小声道:“不过,这样也好。”
韩远:“如何好?”
“幼稚便幼稚吧,至少看得出来王爷是真的挺开心的。”裴光有些感叹。
韩远默了默点头。
裴光:“主子高兴了,连带咱们做属下的,都轻松不少。”
三日后,赵赦带着林晚启程,月见给二人各自包了半个月的药。
“虽说路途遥遥,但一日三顿汤药必不可少。”她叮嘱林晚,“有客栈住的时候便借客栈厨房煎药,露宿山林之时,便自己架火煎药。”
“多谢。”林晚朝她诚心道谢。
虽说后来的月见被揭穿身份后,也就不装了,对谁都一幅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但这回喻州疫病以及自己的身体,都是她帮了大忙。
“皇兄,京城再见。”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赵赦与赵邕告别。
赵邕倒也不恼,哼笑一声:“这局,算你暂时领先。快滚吧!”
待从喻州赶回京城,已是夏末,赵赦回府沐浴更衣后,与林晚交代几句,便入宫侍疾了。
这一去便是七日,好在赵赦第一晚未归时便差人回府传了话,林晚便也没多担心。
回京路途一个月有余,虽是日日赶路,但林晚坐在马车里,累了就睡,饿了就吃,再加上在府中的几天,顿顿滋补,这会儿瞧着镜子中的人竟是与以往相差无几。
“马上入秋了,等王妃贴了秋膘,又跟以前一样水灵漂亮了!”琳琅看着镜子中的林晚说。
“怎么,我现在不好看吗?”林晚挑眉道。
“好看好看,王妃怎么会不好看。王妃是奴婢见过这世界上最好的看的人。”琳琅赶紧求饶。
“油嘴滑舌,你才见过几个人,就敢大言不惭。”
正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南栀轻步走了进来:“王妃,沈二小姐来了!”
“沈嘉月?”
方才主仆俩打闹的愉快氛围,登时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林晚秀眉轻拧:“她来做什么?跟她说王爷进宫去了。”
从前不把她当回事,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若还来招惹她,便别怪她不客气。
“奴婢说了,但二小姐说,说想见见您。”南栀道。
林晚目光沉了沉,原来竟是冲着她来的。
那便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