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难得赵邕亲自将汤药送到赵赦的住处。
赵赦见他含笑而来,送完药也不走,反而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他道:“怎么,月见姑娘还让你监督我喝药?”
赵邕摇头:“我今日在月见那儿听到些话,还是要与你说上一说的。”
“想来也不会是我爱听的,皇兄还是走吧!”赵赦毫不客气。
赵邕:“就你这臭脾气,也真不知道我那弟妹喜欢你什么?天下好男儿那么多,只说近在眼前的,方羽就很不错。”
赵赦:“……”
“我不与你打马虎眼,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还是少去弟妹的房里为妙。”赵邕道,“你一顿得喝多少药,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心里有数,不劳皇兄挂心。”
“可你喝那些药,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你知道吗?”赵邕语气有些怪异。
赵赦看着他:“她给我下毒了?”
“月见可没那么小心眼。”赵邕气结,为心上人辩驳,而后又道,“她不过担心以后你在某些事上会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
什么力不从心?难不成是他想的那个?
见他一脸怀疑之色,赵邕不动如山:“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赵赦:“……”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赵赦送饭和药便只送在她的房门口,然后在转到窗户外,隔着一扇窗户陪她。
问她菜好不好吃,汤药苦不苦。
五天后月见再次给林晚把脉,总算下了赦令:“没事了。不过之前发病到底是伤了身体根基,接下去要好好调养。”
“真、真的没事了?”林晚有些不敢相信,她从知道自己染病到现在前前后后小一月,都鲜少出门见人,突然跟她说好了,可以像以前一样自由生活了,她竟有些惴惴不安。
月见点头:“真没事了。”
说完把自己脸上的面巾摘下来:“这回你信了吧!”
林晚康复,官所上下从一开始的一潭死水,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琳琅与南栀在厨房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月见不知在哪儿给她寻了一件崭新的绡纱夏衫,还给她绾了发,簪了新的碧玉簪。
“新日新气象,走吧!”月见看着镜中人道。
林晚刚被从西河村接回来的时候,瘦得吓人,两颊凹陷,一双本就大的杏眼显得更大了,有些可怖。
在官所将养的这些日子,好歹长了些肉,虽还是一脸病容,神色恹恹,上了妆好歹还原了往日七分美貌。
林晚坐在镜子前没动,从镜中看向身后的月见:“我这样,行吗?”
她有些忐忑。
月见啧了一声:“你最难看的那段时间,赵赦一天三遍,日日来给你端茶送水,拉都拉不住。现在倒计较起自己好不好看了?有什么意义?放心吧,就算你毁了容,他也觉得你倾国倾城,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林晚:“……”
倒也没有这般夸张。
与大家一起吃过饭,林晚才有了康复的实感。
饭后与赵赦一道在后院散步消食。
两人本一前一后走着,男人忽然缓了脚步伸手牵住了她。
十指相扣,林晚脸上竟有些发热,经过这次疫病,他们之间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再过半个月,新州牧便来上任了。”赵赦说。
“那我们半月后就可以回京了?”
“我们三天后便可启程。”
“为什么?”林晚不解。
赵赦:“赵邕留在这儿等新州牧上任,与他交接。”
“那我们为什么三天后就走?”林晚问,她还是有些担心这里的事疫情况,虽说都在好转。
“宫中来的密诏。”他说,“父皇近日咳疾愈发严重,要我尽快返京。”
林晚再是迟钝,也明白这封密诏可能意味着什么。
天子缠绵病榻之时,密诏赵赦回京,留赵邕继续守着喻州,储君之位,怕是在父皇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这番回京,赵赦可能就要登上那个至高的宝座了。
她若没记错,今秋,天子便将病逝。
“皇兄他……他……”
“不必担心他,他心中有数。”赵赦捏了捏她的手,“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啊?”她不懂。
“你当初揣测我的想法,揣测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要利用月见拉赵邕下马。”赵赦毫不避讳道,“但你放月见走那次,其实也是给了赵邕机会。他若愿意放她远走高飞,自然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他还是选择要与她在一起,堂堂大燕皇子身边带着一个大渝亡国公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还想瞒住天子的眼睛。”
林晚:“你是说,父皇已经知道月见的存在了?”
“嗯。”赵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