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还是不信……”赵赦翻身在她身旁躺下,盯着帐顶,“这皇帝不做也罢!”
林晚眼睛倏而瞪大,慢慢转脸看着他的侧颜,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天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你看的那书……书里的我是不是对皇位十分渴望啊……”他讷讷问道。
“嗯。”林晚说。
所以,即便她如何不能接受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他,宁愿自己消失,也绝口没提过让他跟她离开,远走高飞。
这太不切实际。
她知道皇位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他一生的追求,是能雪耻的东西,是他的精神支柱。
“可你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他道,似在叹息,“他没有像书中那般爱上沈嘉月,没有丢下沈微歌一去不回,在苍州他没有中赵钦的圈套,没有重用齐迁。在喻州他没有丧心病狂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也没有造反……”
“他被父皇召回,做了大燕皇帝。”他侧过身,静静看着她,“可在他当初自请去喻州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林晚沉默,她还记得当初他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自请去喻州,他说是因为她说的那个梦。
不是为了讨好先帝,不是为了揽功劳,也不是为了博美名,仅仅是为了成为她心中的那个人。
“可你那时还在算计宁王……”林晚说。
“对啊,难不成看着他这么顺顺当当做太子么?”男人反问。
林晚:“……”
行吧,兄友弟恭,真是让人“感动”。
书中的赵赦一辈子最想要的或许是皇位,而眼前的赵赦,起码这一刻最想要的只是能和她在一起。
林晚就这么稀里糊涂在宫中住下了,不是皇后,也不是什么妃,太监婢女都称她作夫人。
她住在昭华宫,赵赦也住这里。
这日早朝,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临退朝时站出来,要皇帝对遴选后宫之事给个决断。
同班列在侧的宁王赵邕则是叹了口气,这位陈大人别的不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却日趋见长。
赵赦垂目看着殿上的这位老臣,陈守信。
“陈大人府上几房妾室啊?”他问。
陈守信垂首声如洪钟:“微臣无妾室,仅有一位发妻。”
“陈大人为何不纳妾?”他又问。
“微臣与内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微臣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陈守信道。
这位陈大人出了名的痴情专一,那是在京城都出了名的。
“宁王,你觉得陈大人这般可有不妥?”赵赦转而看向一旁看戏的赵邕。
赵邕无奈,怎么火还烧到自己头上了?
只能道:“并无不妥,不仅没有不妥,还很值得所有男人们学习,要知道陈大人可是整个京都女子选夫婿的标杆。人人都赞陈大人忠诚专一,与陈夫人甜蜜恩爱几十年,实在羡煞旁人。”
赵赦点头,再次拖长了声音朝陈守信道:“陈大人,你自私!”
陈守信大惊,跪地辩驳:“皇上,这可从何说起?”
“你自己与夫人两情相悦,鹣鲽情深,成了人人羡慕的夫妻,却见不得朕与心爱之人执手偕老,你不是自私是什么?”赵赦说。
陈守信胡子气得都要翘起来了,梗着脖子不松口:“皇上您是天子,怎可与微臣这样比较?”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怎的在婚娶上,就不能比较了?”赵赦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搭在扶手雕铸的龙头上。
那样子是准备好好与他说道说道了。
“您是天子,婚娶亦是国事,既是国事,便不可与寻常人的私事在一起比较。”陈守信说。
“那咱们大燕的国事谁做主啊?”赵赦眯了眯眼问。
陈守信语塞,这才反应过来被天子下套了。
见他不吭声,赵邕适时接话:“自然是由皇上您做主。”
赵赦点点头,笑了笑:“既然如此,朕便做主,后宫不必大选。”
说完起身抬了抬手:“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