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太子前脚才出了丞相公署,后脚二皇子就来了,说是奉父皇指令前来学习。
张辅之沉默无言,皇帝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呢,太子来就罢了,现在二皇子也来了,还说是父皇的旨意,这是要打太子的脸么?
而在丞相公署外的直道上,有又几个皇子陆陆续续往这边来。
太子穆如弘满脸阴郁地坐在自己宫中,拳头用力握得紧紧的,手上皮肤泛白还微微颤抖着。
半晌之后,问出一句话来:“父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身边的太常寺少卿不敢说话,他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辅助太子,哪里敢随意发表言论呢。
况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事莫名奇妙,有些事心惊胆战,谁知道谁,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早上的太阳升起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太子的心就像积下了一块块垒,梗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还是按捺不住,还是来到凤仪宫中,把自己所看到听到和自己所想的在母后前面发泄一番。
他端起茶杯,说道:“母后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朝中能用的人都不多了。还有外面传话可多了,说朝廷大兴讼狱,滥用刑律,人人心中畏惧,谏路堵塞,离乱不远矣。”
牧云皇后淡淡看了儿子一眼,说道:
“你虽为太子,在这一点上远不如老二。他可比你镇静多了,你几时见过他像你这样浮躁?忧心朝政那是你父皇的事,你的事就是做好每一件你父皇让你做的事,不能出错。
你父皇要磨炼你,同样也要磨炼他们。只要你自己不乱,在你父皇面前能沉住气,就没人能撼动你。”
牧云皇后没有对太子说,她向庆亲王府求助之事。她觉得这事委实不好说出来。
接着又说道:“你要知道,若是你母后背后没人了,也许你父王就安心了。但那时候你的太子之位又不安全了,早晚被老二觊觎了去。”
太子穆如弘经过母后的一顿开导,渐渐冷静了下来,说道:“谢母后教导,孩儿心里好多了!”
牧云皇后继续说道:“你在朝会上的一举一动,大臣们都看着呢,所以,你要小心谨慎,凡事三思而行。”
太子穆如弘说道:“孩儿明白了!”
然后牧云皇后就这样结束了与儿子穆如弘的谈话。
……
开春后,天岱京都上方的天空下了几场雨,黄河水面上的冰层渐渐融化并朝下游飘去。干了一冬的麦苗借助老天的赏赐也长势快了起来。
在田里劳作的百姓们没有抬头,只想在天边那朵雨云飘来之前,将麦田的土壤疏松一下,好让长势更好点。
穆如止戈看着远方工地监工翊卫拿着鞭子,大声斥喝督促加快进度,心里觉得很悲哀。
出了京都,就看到黄河两岸趁着雨讯到来前加固堤坝,拓宽河堤的工程。虽说这也是造福利民的工程,怎么到了有些人麾下,就变得没有人性了呢?
这些年轻人也是良家子弟,可怎么对着河工民夫那么疾言厉色,他就是看不惯他们的蛮横。
正月过后,他就向老祖宗提出,重新游历体验一下民间疾苦。老祖宗是没有意见,庆亲王爷觉得这段时间家里也空闲,放着他在京都也做不了什么,到外面增长一点见识也好。就给唐三下了一个指令,增派几名府卫暗中保卫。
说到几个月来,及这一路上的遭遇,穆如止戈虽然没有做什么,但眼睛看到、耳中听到的都不免感慨万千。
唐唐倒也罢了,可穆如止戈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他曾一度想停下脚步到工地上劝说那些翊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