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杨族叔却也没拒绝。他支开了伙计和掌柜,亲自带着三人走到后院一书房内。
“此处乃我书房,不会有人打扰,你尽管说来便是。”
杨同大致说了一遍自己的经历,虽然是半真半假地编纂出来的,却也足够让人相信了。毕竟他受不住折磨,屈膝投降,通敌叛国的名头,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传出去,还让他如何做人。若是被他祖父知晓,说不得先鞭笞百下,再开除嫡脉身份。若是如此,还不如就此死了吧。
所以他只说战败后,命大没死,因缘巧合逃离战场,流落在明阳郡,很是吃了些苦头,因此也收敛了不少脾性。
随后又被一大家郎君救下,结为至交。正巧他们走商,便想着顺路来泗城看看,找机会回到熙阳去。
杨同没细说,只说了大概。这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平白惹人怀疑。毕竟他的贴身玉佩和相貌摆在这里,这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得假的。
最主要的是,他不能在这里把真相和陈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这东家只是个杨氏旁支,没资格知道这些。
知道杨氏那么多消息,又有玉佩,加上相貌,三者合一,本就叫这杨族叔信了七八分。这时又有杨同的解释,登时便彻底信了。
他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容,叹道:“同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我看同公子福缘深厚,日后必然扶摇直上啊。”
“族叔言重了。某侥幸活得命来,看透许多,对那些功名利禄,也看淡了许多。对了,这位便是救我的郎君陈迹。
非是他拉我一把,我怕不是还在哪里流浪,与野狗抢食。”
杨同指了指身侧的陈迹,对族叔介绍道。
“多谢郎君救我家同公子一命,杨氏上下感激不敬。”
杨族叔上前拜道。此时杨同身边只有他一个族人,他代杨氏全族给陈迹拜谢,算不上僭越。
“迹一介商贾,受不得如此大礼。况且任何有良知之人,见到杨兄,都会力所能及地帮上一把的。”
“郎君受得。同公子身份非比寻常,郎君无需推辞。”
就在两人客套间,杨同又道:“族叔,不知这几日可有回熙阳的货船。如今年关将近,我想着早些回去,也好赶上祭祖。”
陈迹和杨同商量了一下,决定搭着绸庄运往熙阳的货船回去。毕竟陆路太慢,且关卡不多,甚是麻烦,还是水路方便。
“这却是不巧。年底最后一批运往熙阳的绸缎,已经前几日过去了。若同公子要走,要等下一趟了。等这批船回来,怎么着也得年后了。”
“没有多的船了?我记得这里怕有十数条大船吧。”
“前番战事,运货因此耽搁。好不容易两边休战了,就趁着年底最后一次,尽数运了过去。所以船只都用上了,如今是一条也无。
依我看,同公子不若就在此处过年吧。今年只是小祭,不回去也不碍事,是故我今年也就留在这儿,只是家眷回去了。
若同公子不弃,就在这里与我过年。等年后不几日,便能回去。”
杨族叔殷勤道,一脸期盼地看着杨同。他若就此攀上了杨同,再有个接引杨同的功劳,族中说不得就会给他儿子一些资源。
他这辈子是不成了,可是如今看来,他儿子还是能争一争的,不至于也像他一样顶天了做个商铺主事。那可是能做官的!
杨同悄悄瞥向陈迹,见他微微点头,便道:“如此,打扰族叔了。族叔也无需这般生分,唤某一声三郎即可。”
杨同这一辈里,他在其中行三,家里亲近人都喊三郎。
闻言,杨族叔狂喜。他知道,儿子的前程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