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粮,没粮了!”
杨同翻着手上的钱粮账簿,一脸愁容。
“怎么消耗那么快。现在我军人数远比之前少得多,如何又没粮了?”
陈迹停下手中的军务,不解地看向杨同。
“我军人数变少了,明阳的粮食运输那自然也少了。你可别忘了,泗城那边的云麾军可也要粮。
而且人家赵少君精贵着,那运过去的粮食,可不比我们这边多多了。”
“还有多少粮食?”
“最多三日。三日之后,一粒米也别想让我拿出来了。”
“恁快?!上一批粮食,可是五日前才刚刚送来啊!”
他们宣威军的粮食是半月送一批,现下才过去多久,就要没粮了?这么一算,他们得自己撑住七天,才能等到下一批粮食送来。
“那又如何?粮食运得本就不多,这一月来伪朝敌军又频频出动骑兵袭击粮道。若非将士们拼死抵御,怕是能安全送到的,还要更少。
我军的粮食能撑到现在,那多亏我以前总会偷摸着藏些粮食,这才还能续得上恁老每日给将士们的配给。”
陈迹对麾下士卒算是掏心掏肺,定的日常配给是极其丰厚的。但饶是如此,碍于实情,都不得不接连削减了两次。
到现在为止,军中的配给已经是往日的六成多点了。好在将士们对于陈迹甚是拥戴,也知道现在的难处,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你还有这一手呢?!”
“那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要没了。”
“明阳自去年开始,便一直处于大战,没什么消停的时候。不是防守,就是进攻。
眼下又扩张了三个郡的地盘,还没彻底消化,为了安抚民心,自然支出也是巨大。说实话,能撑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明阳郡根基虽然扎实,但耐不住扩张得太快,还没将吃进嘴里的肥肉彻底吸收消化,过程难免有些痛苦。
“之前刚刚秋收,倒也算丰收,但府君为了各郡民心,特意将今年的秋税降低了一半,又给一些遭了灾的地方送了许多粮食。
除此之外,为了过冬,那也要储存部分粮食以备不测。能给我们送这些粮食,已是不易了。”
“看样子,又得去找那位监军借喽!”
杨同苦笑一声,随即担忧起自己的嘴皮子来。
而他口中的监军,则正是赵府君的胞弟赵涣。前番赵治率军离去,没过多久赵正就以明阳太守的名义征辟了赵涣,点了他做此处的监军。
很显然,赵府君这是要大力培养扶植赵氏族人了。毕竟人家是一家人,那自然比外人要信得过了。
不过这位新上任的赵监军倒也不找事,除了有事没事来营中溜达一圈,其余时候从来不会出现,更是一点事情不管,就跟没他这个人一样。
说白了,人家除了紧急时刻监管一下宣威军以外,主要就是为了蹭战功熬资历,以后能快速上位。
人家是宗亲嘛,身份超然,可不就是比他们这些苦哈哈的丘八高贵多了。
更重要的是,赵氏家大业大,虽然前番遭了难,底蕴损失不小,但家底儿到底丰厚,粮食肯定屯了不少,支援宣威军真是轻而易举。
而现在有了这层关系,那他们开了口,赵涣能拒绝吗。都是监军了,那就是自家人,总不能白白看着自家人饿死吧。
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找人家借粮,面上难免有些难以启齿。
就像陈迹,虽然他视宣威军为自己的军队,但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私财来填补军中,反而是一个劲儿地用公家的钱来收自家的军心。
“不说了,我去坞堡一趟。”
杨同出了大帐,便骑上马带着几个亲兵,奔出大营往赵氏坞堡赶去。
就当来到坞堡前的一处树林时,却听两边的茂林中传来一阵破空声。
“嗖嗖——”
七八根弩矢划破空气,朝着杨同等人激射而来。不过弩矢并未朝人身上招呼,反而是射中了马匹。
几匹战马登时被射中了脖颈,血流如注,随即倒在了地上。而杨同和他的几个亲兵也不慎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