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停手,原白川擦去额头细汗,浑身也变得暖洋洋起来。
徐听赋收手背在身后,“剑招晴朗,可谓正人君子,假以时日,剑术可大成。”
原白川不曾想他却评价这个,一脸诧异不解,但却见徐听赋看向站在房檐下的云绿。
云绿见对方看过来,急忙迈步笑着走过去,停在面前问,“前辈不是应该夸他剑术高低吗?”
“剑术高低?”徐听赋闻言轻笑,“我路过时,见你正与东光寨众人缠斗,你之剑术极高,不弱于他,只是随着年纪增长,你将落于其后。”
这话让云绿脸色一冷,“晚辈日夜苦练,未敢有一日荒废。”
“错矣。”徐听赋摇头,“你之剑术到此为止,再怎么日夜苦练,也仅能如此。”
云绿摇头,“晚辈不解。”
一声轻叹,徐听赋说,“你杀气太重了。”
云绿抿着唇,半晌才说,“晚辈在与东光寨绿林缠斗时前辈已到,但晚辈却毫无发现,虽说根基相差甚远,但晚辈素来对杀气极其敏感,前辈身上无杀气,故而晚辈未曾发觉前辈大驾,只是前辈乃天下第一剑,为何身上却无杀气?”
徐听赋丢下手中树枝,走向一侧,拉下一支梅花树枝,轻轻嗅了嗅腊梅花香,“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剑为君子,满身杀气岂是君子所为?你之剑术若想再上一层楼,必须洗去浑身杀气,否则,此生到底为止。”
云绿不解,“剑既为兵器,就必定杀人,不然,又缘何称兵器?”
“君子不得已方才杀人,若心中唯有杀意,不为君子,剑术岂能大成?”徐听赋看向云绿,“你之剑术太野蛮了,每一招每一式都必定要置对方于死地。”
因此一句话,云绿又想起过往,十余年地狱般的生活,轻轻叹息,“若不被人杀,缘何要去杀人。”
“嗯。”徐听赋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我能理解。”
见云绿眼中有着不解之色,他浅浅一笑,“身不由己的无奈,我许多年前就已体会过了,所以我理解。只是你选择了杀人的剑法,而不是君子的剑法。”
云绿抿唇沉思了片刻,“若有选择,我从不想拿剑。”
对于这个答案,徐听赋算不上意外,“如果一开始拿剑的本质,就是为了杀人,那的确,宁愿从不拿剑。”
和对方说话,云绿总有种轻松的感觉,或许,对方并不会以世俗观念去看待事物,更多的,是选择理解。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她已经走进原白川房间,就坐在他床前凳子上,看着他起身坐在床边,“没事,你继续睡,在这儿非常安全,我要进山去,不必担心。”
说完忽而一笑,“你要相信我的武功,虽然我练的不是君子之剑,却是杀人的剑法。”
原白川目光沉沉看她,许久轻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云绿见他那纠结目光,仿佛已洞穿他的想法,浅浅吟笑,“你希望我到此放弃,但你知道,我不是个会放弃的人,所以你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
顿了顿,她继续说,“还是你想退一步,希望我为你找回雪火石后再离去,偏生我在兵部尚书府露了相,如今说什么离去,又太过虚伪,前后矛盾的千言万语,故而,你反不知从何开口。”
听到她的解释,原白川笑了,“我竟然不知该说是你善于揣测人心,还是该说我们心有灵犀。”
“或许,是前者吧。”云绿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垂在大腿上的双手,“若不擅长揣测人心,我也活不到今天。”
“阿绿!”原白川突然变得很激动,“我找回八十万两黄金后,我们成亲吧,不要再去想过去。”
这般直白的话,她略一惊讶便过去了,神色如常,“这话,三年前你就说过了,我也三年前就回答过你,我永远走不出那十几年中恐怖的时光,就算再多的鲜花握在手中,花香也掩盖不去血腥。”
说完她站起来,有些居高临下看他,“好了,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会儿吧,无论能否找到雪火石,我天黑前必定回来。”
说完一笑,“不用担心我说谎,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活着。”
话音落下,她沉沉看他,片刻后走出房门,握住剑,在饱饱休息一宿后,精力充沛,快速掠进大雪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