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蝉盯向那伸过来的右手,虎口处带着明显的茧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将自己小手放在他大掌上,只觉手一紧,随之身子一晃,人就已经站在小船上了。
“好了,你坐着休息吧,庄主也说了,你身体不好,要我多照顾你,我划船就是了,也就六十里,不远。”
伴随着高絮的话,秋寒蝉已经坐在凳子上,见他双手划桨,抬头看向东面,“庄主说东面,那就这个方向了。”
小船在他双桨下慢慢前进,钻进更深的浓浓白雾之中。
秋寒蝉低着头,上船后一句话也不曾说。
很快,高絮就注意到了她,低头好奇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平时叽叽喳喳跟只麻雀一样,现在这么安静?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吧?哎好了,那你睡个回笼觉吧,到了地方我会叫你的。”
“你才睡回笼觉呢。”秋寒蝉没好气抬头瞪他。
高絮正划桨,听到话随口一答,“你身体不好嘛,气血两亏,这种情况本来就要多睡觉啊,我又不是嘲笑你,你……”
说着话他回头看人,就见她脸上带着薄红,更加好奇了,“你怎么了?脸发红,是不是发烧了?”
话音甫落,他伸出一只手搭在秋寒蝉额头上,“也不烫啊。”
秋寒蝉撇了撇嘴,急忙说,“我只是刚刚被你拉上船时,一时岔气而已,就有点喘,所以脸上有点红。”
“哎。”他哭笑不得摇头,“你这身体也太差了,我拉你上船都能累着,罢了,你休息吧。”
至此,他便不再说话,专心划船。
天色大亮,灿烂的阳光穿过白雾,渐渐将之驱逐,最后,海面上一片晴朗,碧绿海水上偶尔翻起白色浪花,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高絮瞧着眼前场景,忽然道:“落霞与孤鹜齐飞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懂,但秋水共长天一色,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秋寒蝉听到声音,原本下巴靠在膝盖上假寐,这会儿抬头看他,“是秋水,不是海水。”
这一路,两人自上船说了那几句话后,彼此再不言语,显得安静到古怪。
“哎,没差了,意境到了就行。”高絮也不在意,继续划船,片刻后突然问,“我觉得很奇怪,庄主为何单单要你避出去,送你去历代庄主闭关的小岛上,这待遇,太好了。”
高絮自语着,扭头看向秋寒蝉,见她双目躲闪,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你怎么了?”
“没……”秋寒蝉心里有些发慌,极力掩饰。
高絮轻叹,“你就算把我当成傻子,也不能把我当成瞎子啊,你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有问题。”
“没事!不关你事!”
见她这么大反应,高絮无法,只好不再追问,两人就这样一直到了小岛,但,秋寒蝉的情况,却还是有些不安。
青山堡。
时间眨眼就过了十余日,原白川三人就这样待在僻静屋子内。
云绿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人看着也总算有了精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启程了吧?”
她看向窗外,月色明亮。
“嗯。”原白川点头,“世子还是带着走吧,走远了再把人放下。”
云绿闻言发笑,“他可是我们的护身符啊,怎么能丢下呢?”
“这是自然。”他伸手将世子抱起,两人翻窗跳出屋子,穿过花园,专挑僻静之地行走,约莫一盏茶时间,眼看离围墙已不远,却见迎面走来几人,面色沉重,十分严肃。
原白川轻声开口,“有人。”同时伸手牵住她手,两人快速躲进一侧假山,直到人过去了,他松了口气,看向身边云绿,正要说什么,却见她双眉紧皱,一脸疑惑。
“怎了?”
云绿抬头看他,脸上神情越加捉摸不透,“方才的那几人,你……不认识?”
“不认识。”他诚实回答。
“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不死心追问。
原白川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我的确想不起来,还是说你认识方才那几人?可对方在这个地方,是相王的人,你怎么会认识?”
“我……”云绿神色低落,双目缥缈,眸中似乎倒映出了火光。
那日,三途宫遍地战火,无数人冲杀进来,自己心中早已知晓,又不曾听从宫主调令御敌,反而抄近道穿过战火,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如河,自己双脚踩在血中,将一双蓝色鞋子染成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