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医院。”安室透将黑桐纱月轻轻放在副驾驶上,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鲜红的血液沿着手心倒流回袖中,粘腻感滞留在手上久久无法散去。他后退一步,双手垂下,原本下意识想甩去血液,却又屏住呼吸,停下了动作,红色的液体就这样汇聚在指尖。
一种奇异的冲动攫住了他的心脏。这是黑桐纱月的血液。
“抱歉,这下把您的车弄脏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黑桐纱月试图活跃气氛的话语,抬手将拇指送到嘴边,用舌尖舔去鲜血,露出残留的红色纹路。他面无表情地咬了下去,直到微弱的痛感传回大脑。
即使没有抬头,他也听到了她眨眼的声音。
铁锈味裹挟着近乎电流的刺激自尾椎上窜,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自我厌弃使他的眉毛拧作一团。他没有多少余裕去思考自己行为的动机,只能想着“送她去医院”这一件事来集中注意力。
也许是他的脸色过于可怕,进入医院的一路上都异常顺利。被一个电话叫来的风见也急急忙忙走进隐蔽的专用急救室,他是被叫来补完应有的申请程序的。
狼狈的下属看到即将被推进手术室的黑发女人,本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很干,半天从挤出一句话:“黑桐小姐,没事吧?”
他不忍看向面如白纸的黑桐纱月,也不敢看向面容阴沉的安室透。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眯起眼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没事。”
风见看着她如常的温和笑容,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穿了他的窘迫,黑桐纱月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颈边,向着他微微昂起了头。
“诶……”短促的疑问停留在口中,风见原本以为她是在示意自己肩颈附近有伤,但在她的目光中又低下头看向自己。
原来是有一边的衬衫衣领没翻过来。
他来得太匆忙,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几乎是抖着手理好衣领,扶了一下并没有滑落的眼镜,道歉的话正打算说出口。
可黑桐纱月满意地弯起嘴角。在这一片因她而起的紧张氛围中,她是唯一一个快乐的人。
安室透用力地闭上眼。他不想再看到这种场面了,她这种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的内心仿佛有数千根针在来回戳刺。
“只是皮外伤,不必为我担心。”留下最后一句话,女人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室。
厚重的门缓缓合上,门外只剩下一言不发的安室透和风见裕也。
“她的治疗,走和我一样的程序。”金发男人缓缓睁开眼,松开握紧的双拳,他没有看向自己的下属。过道上白到令人生厌的灯光没有照亮他暗淡的神色,他的视线在红色告示灯的附近徘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风见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不合规的,毕竟目前黑桐纱月只能勉强算作安室透的下属,或者说线人。他看向上司突出的咬肌和紧抿的嘴唇,嘴巴一开一合,发不出一个音节。
“做得到的吧。”安室终于侧过身子,双眼依旧是伪装用的黑色,语气中的命令如同请求一般,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风见无法拒绝。他的眼前闪过那个雨天,黑桐纱月接过他的钢笔的模样。彼时的他怎么会想到,那个随时有可能消散在城市脉搏中的可疑女人现在成为了同伴,就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唯有那双黑曜石一般的双眼依旧。
“我明白了。”
他看着曾经一向胸有成竹现在却因无力而懊悔的男人,深呼吸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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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桐纱月的伤势在初步的清创和缝合过程中看来确实不算严重,代行者的黑键仅仅是穿刺了她的腿部,并没有在剑刃上附着特殊的毒素。这样的刀伤对于长期处理特工们千奇百怪伤口的医生们来说只是强度普通的日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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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方才安室透的表情过于吓人,医生们也因为压力得到了超常发挥,黑桐纱月的伤口不过半个小时就处理完毕,接下来只需要安心养伤,等待愈合即可。
病房的门口传来响动,黑桐纱月透过浅绿色的布料勉强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他的脚步声很安静。
“如何,我听医生说了,并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