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马钰,字善义,品行端正,敏而好学,立志考‘进士’。
但受制于贫寒,无银子支撑他赴秋闱、考举人。
朋友提议他先考个‘府学廪膳生员’,有了朝廷津贴,便可慢慢的积攒银子,去考举人、考进士。
马钰觉得很有道理,端阳过后便与妻子商量此事,让她回家与丈人借一两银子,作赴考的盘缠。
其妻黄氏乃屠户之女,家境也不好。
为给相公借一两银子,她足足在娘家住了五天,帮着杀猪、宰羊、屠狗,最后才要来一两银子。
马钰对妻感激不尽,说:“等我考过府学,每月便有八百文廪膳,今后便不愁生计了。”
“他年中举,必报丈人恩义,娘子恩情。”
黄氏说:“先别说他年,只说今年。现在我家捉襟见肘,只靠我一人缝衣服,难以顾全温饱,如今我又怀了你家骨肉。”
“夫君可有思量?”
马钰明白妻子的话,答应她:“若今年府学考试不过,小生便去教私塾,娘子可安心养胎育儿。”
黄氏听其言安心不少,次日把一两银子换成千文钱,每一百文穿成一串。
晌午饭后,马钰带着一本《尚书》和盘缠出门,与同乡秀才五人赶赴兰溪码头。
天至酉时,方有一艘船来。
上到船上,马钰与同乡秀才商量‘今夜住处’。
一个姓宁的秀才说:“金华府城外有一座寺庙,名叫兰若寺,我等这三日可借宿寺庙里,出家人广开方便之门,不取钱财。”
“如此我等也能少用盘缠。”
另一王姓生员听了,想起坊间传闻,道:“那兰若寺我听过,听说庙里闹鬼,不知是不是真的。”
宁秀才笑他胆小,道:“常言道‘不作亏心事,莫怕鬼敲门’,鬼之伎俩无非是张牙舞爪吓人。”
“只要心无惧,无亏心,就是有鬼又有何惧?”
说着,转问马钰:“善义说是否?”
后者两耳不闻,眼眸只盯着东边江上一艘精美的大楼船。
那船上之人,或是身显贵气,或是身具文气,其中有一位白衣士,气度最为明显,远观似鹤而立。
“莫看了,那船上皆为达官贵人,非我等寒士能结交。”
宁秀才一言扯回他目光。
马钰笑说:“学名此言差矣,我见那船上不止贵人,另有高才之士,就如那白衣……”
说着他手指,却发现那艘楼船调头折返,回了富春江,亦看不到白衣士。
王生惊奇道:“那船莫非神船?如何转眼便调转一二里?”
马钰、宁秀才等人也相视不解。
船家笑颜来搭话说:“几位相公少在水路行走,不知江河有灵。”
马钰闻言回想‘白衣士’,心说:“那位先生也是神人吗?”
与船家交了渡钱,兰溪六个秀才谈着奇异见闻,入船房歇坐。
马钰坐下后,眼眸不禁盯上对面一人。
那人一身白袍,头枕行囊侧卧香睡着,乍看与那船上的白衣士几分形似。
而且此人侧卧如龙,身骨有种说不出的仪态气度。
“这位公子,认得我主?”
刘平笑颜询问,使马钰回神,周围宁秀才五人眼眸转顾。
马钰拱手道:“小生并不认识先生,只是看先生睡姿风雅……,可敢请教先生尊姓?”
刘平看眼公子,彼时见他身动骨作响,翻身问道:“与谁说话?”
“同渡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