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斜上连排的直棂窗,于阳光下跳动的浮尘无所遁形。
竺轩云行于廊下,浮尘罩于他身发幻,恍若披着金灿盔甲。
经过偏房,路过房门,他脚步忽而顿住,又折返几步。
他望着紧闭的格扇门,耳朵细细听着里边可能发出的任何声响。
竺轩云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扣了两下房门,见没有回应后又扣了两声。
他清清嗓子,提声道:“顾风?你可醒了?现下时辰不早了,还在贪床么?”
随即将耳朵紧贴着房门,却听不到任何声响,“我现在要去医馆,你可要与我同去?”
竺轩云立在门口踌躇多时,忽见院中迎来一端着食盘的侍女。
“掌家。”侍女上前欠了欠身。
望着她手中端着的食盘,竺轩云忽发念头:若是借侍女送食的机会进去,岂不正好?
随即他让出房门一方位置,怎知那侍女并不进去,只是将食盘放于门口地上,欠了欠身又欲退下。
“你不将这吃食送进去,放在这里做什么?”竺轩云忍不住发问。
侍女被问得一怔,只垂首道:“顾公子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
马蹄敲在石砖面上嗒嗒作响,马肩胸带前悬缨悠荡,缨穗迎风翻飞。
马上的竺轩云思绪正浓,今早自己几番低声下气,顾风皆都避而不见,此前从未有过如此状况,想必他定是生了气
竺轩云还清晰记得与他相识那日,彼时顾风还是一个初入万阳城的年轻异地人,血气方刚,几句不合竟与人打将起来,那一身了得的功夫引得周边人赞叹不已,也包括一直旁观的竺轩云。
适逢其会,竺轩云身边正缺个贴身随从。
岁月如流,自二人初识一见如故,几年下来,主仆身份早已模糊,二人却是契若金兰,惺惺相惜……
思绪杂乱的竺轩云并未先去医馆,而是行在南怀街上。
在繁华的万阳城中,铺子林立的南怀街向来是最热闹的,如竹般笔挺的条条巷道横架在宽绰大街上,只留过几个铺子便能瞧见的巷口。
再过几个巷口竺轩云便停了马,眼前这块破空地终于破土兴工,此时已安置好柱顶石,台明也已包砌。
再寻的这班巧匠们还算勤勉,在加上没有“闲人”干预,干起活来倒也畅顺,按这进展,不出两个月应是能修建完成。
竺轩云心情可算有了些喜意,又与匠头细细交代几句便欲离开,这时前头忽迎来一三十出头的男子,边笑边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