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二人并辔徐行,默默无语。
赵承玉偷眼望向竺子念,只见他面色沉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承玉心中忐忑,他明知竺子念不喜他人插手竺家之事,但那日见他明明很为兄长担心,却佯装不在意,看着兄弟俩这般别扭着,赵承玉实在瞧着着急,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赵承玉定定心,又清了清嗓子,“子念?”
竺子念回望他,赵承玉却噎语了。
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竺子念反道:“你可是忘了我先前与你说的话?”
“我自然记得抱歉。”赵承玉低眉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赵承玉再不敢说话,二人一路默默无言。
快到安察堂之时,沿边枝叶茂密的围墙处,忽传来一阵低低的猫叫声。
赵承玉循声望去,围墙边沿蹲坐一只斑纹狸花猫,一边尖耳还有块显眼的黑斑。
赵承玉瞧着这狸花猫很是眼熟,稍一回想,忽道:“这不是林母总是抱着的小猫吗?”
想起这,赵承玉很快便知林母定是又来了安察堂。
自林家夫妇坠崖身亡,林家已无人丁,但妻子林氏还有一老母,他们夫妇的遗体也是由林母领回安葬。
而安察堂一直未能抓获郑鹏云,那林家老母便常来安察堂闹事,安察堂上下见到她都生怕。
赵承玉翻身下马,正想上前将猫儿抱回,那猫儿却像被惊到一般,回身便钻进了密丛中。
“子念,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将那小猫带回去。”
丢下一句话,赵承玉便也只身钻进了密丛中。
等了大约半柱香时辰,忽听见屋檐边的杂草里有异响,突一个人影跃了出来。
赵承玉轻松翻下围墙,只见他衣裳上沾惹了些许草枝和枯叶,脸颊额头处则糊了些不知哪里蹭上的黑灰,怀中正抱着那只喵喵叫的狸花猫。
“让你乱跑。”赵承玉抚轻抚着猫儿头首上的绒毛,露出皭皭贝牙,衬着脸上的黑灰,更显憨意。
他又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抬头道:“这猫儿灵巧得很,还跑到屋檐上去了,抓它可一点都不容易。”
竺子念眼见赵承玉将脸上的黑灰越抹越开,忍不住道:“你脸上有灰”
赵承玉讶然,慌忙拿衣袖去擦,却是越擦越开。
竺子念看不下去,又心中对他还有怨气,便只将身上洁净的帕子丢给他。
回到安察堂,便见门口放着几只水桶,几个杂役拿着扫帚正在清扫。
待走近了些,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赵承玉蹙眉问:“这儿怎么这般恶臭?”
一杂役捂鼻道:“还不是那林母又来闹事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行,在门口泼了些溺水,而后又说我们将她的小猫吓跑了,这会还在里面闹呢!”
说完又瞧见赵承玉身上抱着的小猫,“唉”了一声,“赵捕头,这不就是那只猫儿吗?你赶紧进去吧,她在里面可闹腾了!”
两人快步进入,远远瞧见庭院中林母正在抹泪,赵蓉张毅也都在旁劝慰。
见
赵承玉匆匆赶来,怀中还抱着那只小猫,几人甚是欣喜,特别是那林母一起身便窜了过去,抱着小猫是又摸又亲,仿佛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那般激动。
张毅松了口气,赵蓉则在旁低声道:“还好你将小猫寻来了,要不她今晚怕是要赖在安察堂了”
赵承玉上前笑道:“林婆婆,这小猫调皮得很,还是要看紧些好,要不下次再丢了怕是不好寻了。”
林母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们将我的爱猫吓跑的,还在这说这般风凉话。”
赵蓉瞪着眼睛正欲发火,却被张毅拦了下来,他凑在耳边咬牙道:“你可别再惹这老祖宗了”
亲身体会了她的厉害,赵蓉也乖乖地住了口。
赵承玉讪讪将林母扶到石凳上坐下,道:“林婆婆说的是,您今日来安察堂又有何指教?”
林母像被戳到痛处,一下冒起了火,“我问你们,那个郑贼你们到底抓到没有?!”
赵承玉发窘,“林婆婆,安察堂一直在追查着郑云鹏,您也瞧见了城中都是他的捉拿榜文,他定是会归案的”
林母怒道:“你们这样懒散,何日才能抓到那郑贼?我这个老婆子还有多少时日能等着你们?”
一旁默然的竺子念忽开口道:“在此之前,你对十几年前外孙女的自杀可还有印象?”
林氏夫妇十几年前有一爱女年方十二,在烈日堂闹事之后便无故自戕身亡,在那时的情形之下,众人自然将那事归因为巫医下蛊。
往事重提,林母怔了一怔,而后道:“都十几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做什么?”
赵承玉跟着道:“林婆婆,这事或有蹊跷,您可还记得其中细节?”
“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还能有什么蹊跷?”林母顿时发怒:“你们有时间在此琢磨往事,何不将那郑贼拿来?”
竺子念也毫不示弱,“若是你有时间在此发性,何不将往事细细说来,林氏夫妇之死是要紧,难不成你外孙女的自戕便是能说忘就忘的?”
林母起身斥道:“你们若是真想知道十几年前的事,倒也好办,你们只要将那郑贼抓来,我便什么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