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玉上前揉了揉小庄柔软的头顶,满面痛惜,“你也看到了,是吗?”
冯夫人霎时停了哭声,一脸震惊地望向小庄。
赵承玉眉头已糅杂成一团,“小庄,不管陈氏有没有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真的看到了陈氏死去的全程,那你的陈述便是至关重要的”
“小庄”冯夫人嗫嚅着,连发白的唇瓣也不自觉颤动起来。
赵承玉也屏住了呼吸,他实在不想看到小庄隐瞒任何真相,被这炎凉世态彻底同化
小庄只平和望着冯夫人,平静开口:“我什么都没看到。”
随着冯夫人长出一口气,赵承玉心口也沉了下来
竺子念轻轻搭上赵承玉的肩头,试图给他一点抚慰,而后道:“就算小庄无法作证,方才我等只见你从厢房出来,陈氏之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那你们拿出证据来呀”冯夫人抹了抹未干的泪痕,道:“我方才是想进这厢房,刚一推门便想起了要紧的正事,便又关门出来了,便是你们方才在院子瞧见的那样子,除此之前,陈氏之死我半点不知。”
见冯夫人托词说得干脆利落,赵承玉心中也是郁愤难当,“不止陈氏之死,冯东越之死与你和冯志扬也脱不开干系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冯夫人在小庄的搀扶下缓缓起了身,“要诬告我们,也得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这时,赵毅也寻了过来,拿过一条带血的白布道:“这是我在后院寻到的,还好赶得及时,再晚到几步便被那侍女烧了,我瞧着应该是冯东越受伤之时疗伤用的。”
随后又故意提声道:“应该是要紧的东西,不然那侍女也不会如此慌急拿着去烧了。”
几人观察起冯夫人的面色,果见她面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色。
赵毅又斜眼一扫,终于发现屋里还有凶案的发生,“若真是你们母子干的,那还真是泯灭人伦!”
待众捕快从冯宅赶回安察堂之时也是迟暮,昏黑的夜色开始席卷大地。
赵承玉牵着马缓缓随在后头,心思却早已飞至九霄云外。
竺子念回头见赵承玉一副失神的模样,便也驻足下来等着他徐徐随上。
“想什么?”
竺子念一声轻唤,将赵承玉的思绪顿时拉了回来。
“没什么”赵承玉出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在想小庄的事吗?”竺子念又问。
赵承玉眉头又拧了起来,“他不该说谎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的一句话却帮凶犯脱逃了,实在不该”
“我觉得他没有做错。”
赵承玉不禁望向竺子念,显然对他的言论惊诧不已。
竺子念又道:“在冯宅里,对小庄最好的便只有冯夫人,在他的眼里,冯志扬冯东越是坏人,陈氏也是坏人,他护着待自己不薄之人,有何错之有?”
“可是”赵承玉痛惜道:“他还这般年幼,若是此时便不分是非曲直,往后他又该如何处世?”
“什么是是?什么是非?”竺子念淡然道:“陈氏欺辱他是是吗?冯夫人待他好是非吗?”
“我”
赵承玉一时语噎,小庄在冯宅被百般欺辱,而他反过来护着唯一护他的冯夫人,确实又何错之有
见赵承玉一脸难受,竺子念又沉声道:“是非对你而言很重要吗?就算就算像小庄如此得身不由已,也非要分个对错吗?”
赵承玉抬头凝望竺子念,他此时心绪淆乱,实在是整理不出任何端绪来。
竺子念继续追问,“若换做是我,我做了像小庄今日的决定或是更严重的,你也会如此在意吗?”
“也许”赵承玉呢喃道:“也许给我点时间,我会想明白的”
见赵承玉含糊其词,竺子念深邃的眉眼也跟着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