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拓涛不高,但步子却迈得快,范东城本想边走边说些什么,哪知身边的人硬是走出了小跑的速度。
主干路上人虽然不多,但却依旧会有那么一两个黑影擦肩而过,越是这种情况谈话就越有可能被听到。有嘈杂的背景音衬托着,谁讲的话都会融入其中,但寂静的小路上,偶然经过的人就算不留意也能听得很清楚。
范东城只能强忍着没开口,直到走近桃李坡。
桃李坡有拍肩人,s大有名的传闻之一,天色暗淡后就没人往此处走了。四处打探后确实没什么动静,范东城这才扳过冯拓涛的肩膀,“你在想些什么?刚刚的事可是杀人,和我们之前做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冯拓涛明显没有在实验楼处那么冷酷了,紧绷的身子也松弛下来,“我没有杀他,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外卖员把东西送到门口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范东城看他摆出一副“任你说我无所谓”的样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是被我发现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你该怎么办?抓到牢里去?”
“切,”冯拓涛将手插在裤子荷包里,用脚尖去踢摇晃的树影,“谁会知道呢,我就只是接了个快递而已,安心啦。”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连指责也变得无力起来。
“你要是真被抓了,我就是活生生的人证!真搞不懂你们都是怎么了,谈恋爱之后把女朋友捧得比天还高。”范东城用鼻子猛吸一口气,仰头用嘴缓缓吐出,“上次我和他约好一起行动,结果那个傻子还把他女朋友一起带着。你就更厉害了,根本不再参加我们的计划。”
冯拓涛似乎被说中了什么,两步凑到范东城身前拉住他的衣领,“别把阿芥和曾威的那个拜金女相提并论,她俩不一样。”
“哼哈哈哈,”范东城被冯拓涛逗笑了,只是笑声带着几分凄凉,“我也有女朋友啊?怎么没见我把她架在肩上呢?你们一个个是的,我不了解你那个阿芥,甚至有时候还看不见她,但是。”
冯拓涛半阖眼睑,没有一丝表情,手臂的肌肉微鼓,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但是怎样?”
范东城不敢说话,冯拓涛虽然看起来不状但肌肉紧实,见过他曾经被勒索之后把小混混揍进医院,这样子似乎是想来真的。
半晌,一阵暖风吹过,冯拓涛缓缓放下手臂,“别这样一幅圣父样,做给谁看呢。你看似掏心掏肺,实则对谁都是如此,黄若瑜才是最可怜的人”,语毕,他用手指了指范东城的心口,“这里,钱和权利永远是第一名。”
明明是个四面开阔的空旷处,冯拓涛的话音低沉,却带着回音,萦绕在范东城的耳边久久不散。
话说的很重,冯拓涛心里其实也是虚的。
阿芥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即使不是宝宝,这些灵气一经吸收也足够她成就,摆脱实验楼的小圈子绝对不成问题。他很贪心,想要她的一辈子,不惜任何代价。
轰隆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一个骑摩托车的小哥与范东城摩肩而过,“呵忒!大晚上的站在路中间,想死不是?”
车速很快,小哥的脸还没认清就已经没了踪影,冯拓涛这才把愣着的范东城带到路边处。
范东城怔怔地,失了魂魄似地说道,“我们还能回去吗?”
冯拓涛见他失常的样子也从心中升起几分害怕起来,万一以后真的越行越远,范东城还是否会保守秘密?他和要钱的曾威不同,如果警察真的调查起他的外卖订单记录,就能发现,这些人不约而同地都意外身亡,都是在给他送完外卖的不久之后。
案件就是在偶然中找出必然,不相关的事情一旦通过他被联系起来,线索会带着真相就此浮出水面。
“你想不想再干一票,还能通过这个证明你心里所想。”,冯拓涛一把拍在范东城的肩上,怼在他面前问道。
“什么?”
“半夜三号楼顶层,我等着你。”
“接下来的事情你都全部猜到了,我们之前编了一篇关于这面镜子的故事。”冯拓涛站在还未蒙上布的镜子面前,“我假装和他聊天,却趁着不注意将他推到镜子里。”
丁烟拿起耷拉在地面上的布抖了抖,盖在镜子上。
对面的世界和他所编造的截然不同,冯拓涛已经亲身经历过。
关于范东城的故事已经落幕,逼仄的阁楼里寂静无声,阿芥的身子甚至堵住了唯一能提供月光的窗口。
丁烟带着覃彧悄然离去,有些事情自己想清楚要比别人说出来深刻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