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彧伸手往吊炉中一抹,便凭空燃起旺盛的焰火。
丁烟一直以为他是单一木灵根,如今看上去居然还能纵火,不由得问了句,“你还能用火?”
覃彧从木架上挑了把趁手的长剑,仍到炉中烧红,“我实为单一木灵根,不过木能生火,且只要掌握五行之间相生之法,平日便能用上五行相关之物。”
寻常修士若想使用与自己灵根无关之物,只能凭借别处修士绘制的符篆,见他说的简单,却是闻所未闻的法子。
丁烟若有所思立在木架前,看了好久,最后竟挑了个农具。
她见覃彧趁着高热将那长剑的两侧锤出锐利的尖刃,来回反复烧制了两三次,再仍入水中冷却成型。
丁烟则取下她选取的镰刀刃,随后又取了截更长些的木柄,递给覃彧,“就这个吧。”
将木柄削成合适的对接纹路,她又趁着覃彧烧制镰刀刀头的时间,将水中已冷却的长刀取出,置于长板之上。
店内本就有磨刀石,丁烟朝那剑上抹了些水,将长剑的两侧利刃修得更锋利了些。
捻起根头发放在尖儿上试了试,发丝斜着在空中打了个个转儿,落下便被刀尖分作两半。
转眼,覃彧将她的镰刀打制成型,用钳子夹出炉,也一并放入水中降温。
她直接上手去试了试内侧的刀锋,和覃彧的那把长剑没法比,却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又将前半段的铁头与长棍对接到一起,提在身侧,“走吧。”
覃彧随意找了柄剑鞘,将长剑收入其中,又顺手灭了烧得正旺的炉火。
行至半路,丁烟突然想起她与高映叶的约定。如今他们困在城内,又如何能知晓那些修仙门派大选开展之处?
原主自俗世入修仙界已有数千年之久,且不论她是否有原主的记忆。凡俗界内王朝更迭时常发生在百年之间,千年之久,不光是疆域划定频变,就连山川地貌都不会与旧时相似。
两界之间的那扇“门”,更大意义上是单向、且有去无回的。
有仙缘之人自俗世达修仙界,意为斩断凡尘羁绊,一心求道。能从修仙界各门派中来往承接有仙缘在身的未来之子,恰恰是修炼之路上遭遇瓶颈,筑基难越,寿元将近者。
两界之“门”,百年一变,地方莫测。
“覃彧,你可真知道从凡俗与修仙两界之门在何处?”丁烟答应高映叶带她去修仙界一看的请求,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覃彧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什么难题都不在话下。
其实他们俩并未曾就这一点有过讨论,万一找两界门都需要花上成年累月的时日,就算最终得到无根水,也不能保证零他能安然无恙。
见覃彧摆了摆头,丁烟那心便凉了一半。
“虽然我不知道,可有人会知道,跟着他就行。”
“你倒喜欢打哑谜,每次说话都不戳破,我又不是你肚里的小虫,怎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哎——”覃彧轻叹一声,伸手抬起长剑,“这不就是。”
二人自巷尾处拐弯,长剑所指之处正是之前在南疆花云城中曾见过的那位修仙者。
须发皆白,身披灰白二色长衫,双腿外长裤紧窄、来回系着双色绳,玄色布鞋,头顶一柄桃木长簪。
一手执软剑,一手拎着串木制符篆,通身打扮出尘素雅,实乃凡间所传的正经仙人模样。
他正与暗巷中的两只蜥蜴做着缠斗,可能是未曾发现蜥蜴的弱点,那软剑遇上坚硬的蜥蜴外壳,伤不了它们多少。
好在他身手敏捷,又能用符篆之力,蜥蜴亦伤不了他分毫,细究起来他还算占着上风。
丁烟的注意力却不完全在他身上,她的视线略有些焦急地在老者左右梭巡着。
果然,丁嫣的少年暗卫正在此时翻过高墙,他兼顾着老者左右。
从袖口祭出两枚螺纹饼状暗器,伸手洒出,倘若两朵花瓣朝左右二侧分散急射,恰好击中两只蜥蜴外侧的眼睛。
蜥蜴吃痛,发出急促的“咕咕”声,不再贪恋同老者的战斗,而是急急往暗巷深处急退。
丁烟见两物吃痛张开了嘴,也不曾与覃彧说好,两人却默契地朝前疾驰几步。
丁烟将手中的镰刀飞出,卡在右侧蜥蜴的嘴间,尚留大半截木杆在外。
翻身上前捏住木柄,手腕逆时针一拧。
蜥蜴那舌本就缠上镰刀的长刃,本想与面前的女人来场拉锯战,长舌却在猝不及防之间被她带着转了三圈。
好在长舌尚有韧性,不曾断。这蜥蜴刚想将舌从镰刀上收回,却被丁烟奋力往身后一拽。
舌与身剥离的瞬间,日光挪移着晒了进来,二者皆在霎时化为齑粉。
侧身瞟了眼覃彧,他的动作比自己还快上三分,也更加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