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映叶见过许多常人所不能接受的场面,接过不少断肢,剔下数不清的碎肉,但都不及眼前的景象震撼骇人。
双腿隐隐有些酸软,高映叶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丁烟扯住了前襟,扔入李青粘满符纸的阵法之中。
丁烟正好将她砸中昏睡之中的居起轩,两人的骨头磕得一响,居起轩一时吃痛,疼醒了过来。
他睡眼朦胧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双眼甚至还尚未习惯洞中的阴冷暗黑。只觉得自己斜靠什么东西上,胸口像是压了沉重的巨石。
高映叶用指尖猛地掐了居起轩的人中,又伸手推了推半跪在地面上的李青。
丁烟从三人身后一跃而过,回头朝李青道,“有火符吗?”
李青弓着身子,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纸,递到丁烟身前,“就只有这么多了。”
不仅是曼陀罗的毒,洞中还弥散着浓郁的瘴气,熏得他神识模糊,道心不稳,连灵力都难得使出。
丁烟将火符朝空中一撒,两张黄纸便飘至,洞中的两侧肉墙面上,她后撤一步,将火折子丢到高映叶手中,转头道,“你们先走。”
“吼——”
趴在卵上的女人与丁烟四目相对,高声叫了出来,下巴骤然鼓起又收缩,发出奇怪的喉音。
“咕咕——”、“咕咕——”
李青支起上半身,自丁烟身后拽住了她的裙角,“我想起来了那个张云峰,曾经是万华宗的外门弟子,他比我入门早些,有过一面之缘。”
“咕咕——”女人开始迅速左右摇摆着头部,长舌从口中探出,舔舐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蜥蜴卵皮。
“这些事情以后再论,走!”丁烟回首朝李青猛地瞪了一眼。
一时间动静颇大,居起轩这时才算是彻底被惊醒,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洞中还是蒙蒙的暗色,居起轩只听到丁烟的声音,却看不清洞中的画面。
他不懂面前的状况,只以为是众人商量着要抛下丁烟,便忙高声道,“不,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丁烟翻了个白眼,伸手夺过李青腰侧的木剑,将长剑朝女人的小腹处掷出,又反手用力朝李青一推,瞟了瞟高映叶。
长剑穿空而出,在她肚皮上一滑,也只是破了些皮罢了。
女人却因吃痛而愤怒地低吼,又朝丁烟伸出舌头。
丁烟自手心化出一截水流,制着水流的形状凝成链条,游移在洞内,将落到一边的木剑拾起。
正当女人的舌头穿梭于半空,快碰到丁烟面门之时,丁烟将水流收回,木剑两侧刃边都凝着又利又薄的坚冰,将细长的红舌斩成两截。
“吼——”女人吃痛,那断舌似无头苍蝇一般在空中狂舞着,她的双瞳几乎细成了两条线,只剩下无边的眼白。
她在卵山上打了个滚,翻身将肚皮朝上。
李青在修仙界都不曾见过这种场面,人不似人,兽不像兽。
他双唇微启,愣在那处,无限惊诧。
居起轩还有些茫然地揉-搓着眼皮,焦躁道,“为什么抛下一个女人?”他只觉周身气温骤然一凉,声音也和气势一般小了下来,嗫嚅着,“倾城之姿,我愿随她一起。”
丁烟这次连头都不回,冷冷扔下一句,“快滚。”
高映叶当机立断,拖着居起轩的袖子就往回跑。
居起轩躺了许久,之前就被李青以昏迷的状态一直带在身边,双腿又麻又软,被高映叶这么拽着,就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
李青见他们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只好配合高映叶架起居起轩的双肩。
居起轩却还有些执迷不悟,他不住地朝身后回望,恍惚能看清丁烟的背影,“我们就这样走了,她怎么办?”
“她可比你要靠谱得多,担些没必要心有何用?”高映叶见不得这种自诩高尚者。这男人看似不愿放弃同伴性命,其实不过是瞧中了丁烟的皮囊罢了。
这种人还有灵根和仙缘?
她恨声道,“若不是你在外饮食没有防备,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离开洞腹半里,李青恍若大梦初醒,满面歉意,他一手扶着额,一手撑在居起轩的身后,“这都是我不是,没察觉到危险不说,还饮了他们给的酒水,说来真是惭愧,我一早已辟谷之人,竟然还贪图口腹之欲”
“呵”高映叶冷笑一声,“道歉谁不会,丁烟不也跟你们一样用了村里的饭,怎么她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