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她仍被困在原主的意识海之中,原主意识海中-出的问题被她继承了下来?
闹钟的声被人摁断,“六点五十,早饭只能在车上吃了。”
叮当一阵声响,该是故事里的那个“丁烟”冒失地从床上爬起的动静,“啊——妈,你又撒谎,明明才六点二十!”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隔着眼睑,丁烟只能分辨出光亮与黑暗之别,随着故事里的主人翁来到敞亮的地方。
“生日快乐,小寿星,早晨给你下了点汤面。”
“天!我都忘了,昨晚熬到两点才写完作业。”她的声音里饱含惊喜与快乐,温暖了丁烟浮在意识海中的身体。
“行了,快去洗漱吃面,放久后吸干汤,面就难吃了。”
“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吃蛋糕吹蜡烛?”
“好,那今晚让爸来接我,不想自己走。”
紧接着就是日复一日、来来回回,整天相似的对话,在耳畔播了成百上千次,丁烟却不曾腻味,反而细听其中的不同。
生日、考试、拿奖、放假,生活中平凡的小事在她看来都是惊喜,人间的烟火气,浸染了她的整颗心。
从这些东西里,她能悟出什么呢?
无情道,无情无爱;至情道,花木关情,前者需清净戒断,后者要把握浓淡。无一称得上简单,凡人的修真大道多半是孤独的,亲人易老,伴侣难求。
寿命越长,见识越加广博,直至尽揽天下,所知由简到繁,飞升却是归真,需由繁至简。
丁烟觉得自己像是钻入了牛角尖中,将路越走越窄。心思被分成了两半,一面因听到的日常而宁静喜乐,一面却升起浓郁的无奈与焦躁。
意识海面上卷起滔天的大浪,一道高过一道。方向互不相同,各自为阵,剑拔弩张,搅浑了海水、搅乱了人心。
越想越杂,呼吸也失了节奏。
眉心处陡然一痛,一道不属于她的神识挤了进来,裹在她神识之外。
“别想了,调息,入定第一步是什么?”
清透暗雅的草木香,是覃彧。
馥郁平抚着焦躁,丁烟忙通过神识问,“零他——”
“入定!摒除杂念,抱元守一。”覃彧的声音凌厉起来,应该是生气了。
本着对他的信任,丁烟终究不再追问,从调息起,放空脑中所念所想。
自覃彧一入她的神识,意识海中的那些碎片就从旋涡中隐去,那些声音、故事,转瞬即逝。
覃彧竟能起如此作用,是因两人曾双修过的缘故吗?
丁烟逐渐放下最后的杂念,清空了灵台,神思归一。意识海上,有瑟瑟光。风浪平息,重归为广阔之镜。
醒后,窜入鼻端的香使她浑身舒畅,侧了侧身子,无端想再睡一会儿。
耳侧的声音穿层入脑,含着几分霸道的灵力,“你的修为停滞多久了。”
这远比回忆中的闹钟有用,丁烟下意识爬了起来,睁眼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覃彧用他一贯喜欢的姿势,单腿曲坐在她身侧。
二人身下是张大而密的网,绿叶织就。丁烟这才发觉他们还在这棵巨树上,覃彧使这树的枝叶变了形状。
墨眸深深,覃彧就这么看着她,丁烟知道他在等一个回答。
“刚才不是”刚想说她坐在巨树上眺望魔界版图而机缘顿悟,可再一探自己的修为,灵力依旧饱和,境界却仍半分未涨。
紧张地屏住呼吸,她怕是哪处出错,忙再探一遍。
停滞。与覃彧问的一般无二,算上原主在世之时,她的修为境界已停滞了百年多数。
“方才机缘有失,许是魔界灵气稀缺,邪祟有扰。”覃彧似是已知道答案,他朝丁烟伸出手,“万岁,你寿元才过三分,不足为虑。双罗盛状许多,下次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