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抬头:“大人,能不能告诉我,爹娘还有多久能出狱?”
温庭放下书卷,敏锐地察觉到了应辞的情绪为何低了下来,顺利的话,大概要不了多久,只是,应该是赶不上中秋节了。
“等下雪的时候。”温庭沉默半晌,才道。
应辞失望地哦了一声,还要等到下雪的时候,那还要好久啊。不过总比一点消息没有要好很多了,她也不能奢求更多了,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安安静静地坐着。
马车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停了下来。
路途中间,应辞撑不住,已经靠在温庭肩上睡了过去,马车突然停下,因着惯性,一下子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回了下神,跟着温庭下了马车。
应辞抬头看去,果然还是那座别院,温氏小筑。身后有两名小厮已经在搬东西了,应辞本就是低调地送出来的,带的人也不多,不过应辞的行李也不算多,两个小厮看起来精干地很,脚步沉稳,一箱箱地往院子里搬,并没有送到房子里去,女子的闺房,男子轻易进不得,待会就会有侍女来收拾。
温氏小筑不大,只有中间一排三室,左右两间厢房,不过收拾得整齐,院子里有水池有花圃,照壁上是岁寒三友图,也算雅致。
两人进了正房里,应辞惊讶,房间似乎打扫过了,上次来的时候,虽然布置简单,但还可看得出是个男子的居所,挂剑墨宝,山水画卷,透着些清绝冷硬的男子气,今日却是完全不同了,紫檀木楼阁山水插屏将寝室与厅室隔开,八仙桌上放着玉兰花瓶,软榻也铺着花鸟纹薄毯,寝室里是若隐若现的红罗软帐,一看便知是女子闺房。
温庭将这里布置的这样妥帖,她本应是高兴的,可这些东西,又哪是一两日便能置办的,定是需要些时日的,所以温庭想将她送出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她出来是为了避人耳目,等应家出狱的。
跟来的是两个婢女,轮流将东西搬进来,一一收拾妥当。
随后一名婢女提了食盒进来,将膳食摆好,是几样清淡小菜。今日舟车劳顿,等收拾完毕,再去备饭,怕是来不及,怕应辞受不得饥,所以出城的时候,温庭已吩咐了人买了餐食。
进来的婢女步履轻盈,应辞看的出来,是个会功夫的。
等婢女出去,温庭一边替应辞盛汤,一边道:“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明锦明瑶留在这里伺候,有事便让她们传话给我。”
应辞乖巧地点了头,随后歪头道:“她们是不是会功夫?”
温庭惊讶,轻笑了声:“看得出来?”别院不比在丞相府,所以才没让念珠过来,而是挑了两个会功夫的侍女,念珠在丞相府里,从某方面来说,已算是养尊处优,明梵手里□□的,反而更懂得如何在复杂环境里处事。
“大人可别忘了,我的父亲是将军,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应辞接过汤,嗔道,语气里皆是自豪。
“既是如此,你为何没有学过?”温庭问道,他正盘算着,何时开始让应辞练功夫,该怎么教。不过按理说,应辞既是将军之女,根骨也不算差,据他了解,应将军也不算迂腐不化之人,也未有什么女子不能舞枪弄刀的偏见,应辞是有学武的条件的,可就偏偏没学。
“学武都是要从小开始的,可我小时候似乎去过一个很远的地方,落下了病根,生了一场大病,总爱咳,动作的厉害了,便咳得更厉害,父亲本是要教我的,但我那会子实在学不了,反正我一个女子,学不学武的也没关系,又不能像哥哥一样上阵杀敌,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好像是这样,记不清了。”
应辞沉思着,说完,神色便暗淡下去,父亲英勇骁战,哥哥战死沙场,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应家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那你可想学?”温庭看应辞又神伤起来,转了话题,他虽然可强制应辞修习,只是英气是一种气度,应辞若是心中不愿,那气便出不来,学了花样子,也无用。
应辞惊讶:“现在还能学吗?我都这样大了。”学功夫是要从小开始的,哥哥就是。
“无妨,你若愿意,现在来得及,不过怕是要吃点苦头。”应辞现在已经十六,确实是有点晚了,不能一蹴而就,还得从长计议,温庭心中有了定数。
“能学的话,我不怕的。”应辞突然起了兴致,挺直了腰板道,学武要吃苦,她自小就知道,哥哥被父亲罚在太阳下扎马步的时候,还是她偷偷送的冰糖水,但她依然很向往,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她要是会功夫的话,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明梵一个飞针,差点弄瞎她的眼睛,在将军府的眼里,武艺就是底气,她从小就没底气的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