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烈阳高照。
只在城门口站了一小会,莫问静就已经热得满脸通红。偏偏此地不仅日头晒,连刚出的汗也转眼不见,喉咙里简直干燥得要冒烟。
他生无可恋,再三哀叹:“原来阳光打在身上这个说法,不是书上写得夸张,是真的会痛啊!这么一比,炎口镇简直是避暑圣地。”
旁边的魏芙撑着伞,恹恹的,难得没有一唱一和。
而谢寻琢和穆兰正和守卫在交谈,也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
没人应答,莫问静又叹了口气,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拿出自己的伞。
毕竟,怕晒这种事情,是有损男子气概的。而且,他有点怀疑,流焰城的烈日大约能生生烤坏伞面。
“你们在这里等着。”守卫说完后,转身进去通报。
不一会,一个长相粗犷、身材威猛的方脸男子走了过来,粗声粗气说了句“跟我来”,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往里走了。
谢寻琢几人立即跟上。
走了几步,莫问静突然灵机一动,偷偷跟在方脸男子的影子里,这样就能少晒一点。得逞后,他捂着嘴开心偷笑,还抬手招呼自家师兄过来躲一躲。
“静师弟。”谢寻琢笑着摇摇头,脚下却加快几步,和前面的男子并排,落在后面的影子更大了。
他已听从了战珏的意见,过了晌午才来,没想到还是酷热如斯。
路上店铺不少,东西也摆在外头卖,但是没见着什么人。好几家连店家自己也不在,光敞着店门,连个看门的狗都没有。
城里看上去有些萧索,和他想象中的场景不大一样。
脚下的路不是沉水城常见的青石砖,而是大块大块的黑岩石,仔细看,里头似乎还有岩浆般的红热细流在涌动。
地面上不太平,被炙热阳光一照,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散发着细碎的金光,但奇怪的是,并不刺眼。
几人在四下安静中沉默地走了好一会,气氛诡异。
“这位大哥,请问怎么称呼?”莫问静没忍住,还是开了口。虽然前面那人看上去不好惹,但聊聊闲话应该不打紧。
“战三秋。”威猛男子回道,虽然硬邦邦的,但是没有什么恶意。
谢寻琢看了他一眼,也是姓战?难怪她说,在流焰城走十步,碰见的估计全姓战。
“战大哥,脚下这些是矿石吗?”
“是黑火晶,不吸热且发光,白天走了不烫,晚上看得清楚。”
“路上怎么没有几个人,还有这摊子上的东西就这么放着,也不怕人偷?”魏芙有气无力地问道。
“放着便放着,都是熟人,没什么好偷的。再说了,这个时辰,谁有心思出来?”
“那你们都什么时辰出来?”莫问静觉得新鲜,“不会夜里活动吧?”
“到了。”战三秋停下来,“把你们的请柬放进去。”
谢寻琢闻言看过去,面前是一间客栈,门口立着一座石雕。
石雕通身赤色,但各层颜色渐变,深浅不一,质地和普通石头不一样,带着特有的光泽。
雕的是一只正要振翅高飞的鸟,长颈长腿,闭目张嘴。有点像鹤,表皮却被鱼鳞覆盖。头顶一束火苗样的冠,周身羽毛根根分明,锐似利剑。
不知是哪里不对劲,这只鸟看上去分外凶猛,仿佛下一瞬就要攻击人。
“放到它嘴巴里,快点。”战三秋催促道。
谢寻琢从手心唤出请柬,放进张开的鸟嘴里。它已化成了一片薄薄树叶,不复当初的气焰。
谁知,还没来得及撤手,鸟嘴一合,牢牢咬住了叶子,凶狠得差点连他的手也一起咬了。
他松开手,退了一步。
弱小的树叶被一口一口吞了下去,血红的鸟眼乍然睁开,身上的羽毛颤动不已,好似纷纷叫嚣着要离开身体。有一根,真的飞了出来,似短剑一样刺杀而出,速度极快。
谢寻琢一把抓住,羽毛尖离他的脸近在咫尺。
被抓住的羽毛一下子泄了气,软绵绵地瘫软了下去,不再动弹。
他慢慢松开,看见手心被划出了淡淡血痕。红光一闪,躺着的羽毛化作了一枚玄色令牌,上面刻有沉水城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