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寻琢下巴枕着,战珏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有千斤重,半寸也不能动。
他的身体凉凉的,让素来体热的她,忍不住想再抱紧一些。
可是他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背,连着她的双臂一起圈在了怀里,让人无法动弹。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耳朵碰到了自己的耳朵,比他的身体还要凉一些,痒痒的。
整个人被完全拥住,鼻息之间全是他的味道。就像夏日的冰块,闻起来就很凉快。这冰块上还晾了些竹叶,香味从寒气里透出来,清心润肺。
“你确认好了吗?”良久,战珏开口,她有点想动一动。
“可以再一会吗?”有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更加痒了。
说完这句后,见战珏居然真的乖乖在他怀里等着,谢寻琢忍不住将她又抱紧了些。
心中有千头万绪只待理清,可他发现这所有的想法,最后居然只化作了一个念头。
想要抱她。
她的身体果然和她的手一样,始终暖暖的,也软软的。抱起来时就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让人只想要将身体埋进去,陷入这无边的柔软之中。
下巴搁在她肩窝里,闻到的全是她的味道,比以往还要浓郁,令他也有些热了起来。
可就在这肌肤相亲间,他忽然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痕。
“你受伤了?”谢寻琢立刻松开了战珏,担心地问道。
他的手指轻轻落在之前没注意过的伤口旁边,方才的拥抱让她右侧衣领被蹭松了,透出几分旖旎。
战珏点点头,并不在意:“和二叔叔打了一架,不过点到即止。小伤而已,它自己会好的。”
“怎么不抹药?”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战珏扬起下巴,颇为自豪,“你是没听过我战珏的名号。想当年,哪怕被抽了好几鞭子,我都没有抹药,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
“这和娇气不娇气没什么关系。”谢寻琢牵起战珏的手,让她坐下,“就像下雨了要打伞,过河要坐船一样。你自然有别的法子去度过,可偶尔打打伞坐坐船也方便。”
他从怀里掏出雪帕,唤出水沾湿,将她另一边的衣领小心翼翼地拉开,轻轻地擦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战珏忍住痒意,配合着扬起头,好奇问道。
“先清洗一下伤口再抹药。”谢寻琢细心地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怎么会伤到脖子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擦了一会,上面的刺伤便逐渐清晰起来。有几处看起来甚为可怖,几乎靠近了咽喉处。
战珏将在熔息殿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讲,略有得意:“他身上的伤口未必比我轻。”
“胸口和背后既也受了伤,过后你可看过严不严重?”谢寻琢听完,却没有像她那样轻松的神情,“还敢去策马?”
“也就吐了几口血罢了。”战珏说完给自己胸口来了一掌,咳了一声道:“现在好点了,不吐了。”
谢寻琢拉下她的手,差点大叹气。
“如果不是打不到自己的背,你是不是还要给自己背上来一掌?这样验伤,真是新奇,就不怕伤得更重?”
战珏前倾上身,手肘撑在他腿上,笑道:“所以才说你娇气嘛。”
“好,我娇气。还没清洗完,先别动,好吗?”谢寻琢将她推回去,稳住她身子别乱动。她靠得太近,方才又拉松了衣领,害他差点看错地方。
“你动作太慢了。”战珏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好,那我快一点。”谢寻琢应她的话,但手上动作并没加快,还是仔仔细细地清洗了每一处。
过了一会,他才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那时,我在门口等你。”
“那时?是哪时?”战珏一下子没听明白,“你等我做什么?”
她又想动,可下巴被谢寻琢握住了,只能继续扬着头。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他低着头,离得越来越近。
他的手指带着点点凉水,在她后脖颈上轻轻触碰,发带擦过了她的耳朵,落下的几缕头发垂至胸前。
“担心你在城主府遇到什么事情。”
沉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战珏觉得这声音竟然有些诱人,让她神思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忽有忽无,让她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好似灰烬之火将灭不灭,眼看就弱了下去,忽然又腾起灼热火苗。
“不过见你还能去赛马,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了。”谢寻琢松开手,退离了一步。
声音平静无波,嘴角似有笑意。
“伤口已经清洗完了。”他掏出一个药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沾了沾,看向战珏:“但破魂鞭并非寻常武器,又伤在薄弱处,若再出汗,恐易恶化,万不可大意。”
战珏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谢寻琢,总觉得今日的他哪里不一样了。
墨黑的长发温顺地垂下,只有额前几缕碎发散落着,带着少年的气息。
束发的发带很长,从旁侧落在瘦削的肩上,轻柔飘逸。
一身不着繁复纹饰的青色长衫,连玉佩也没有佩戴,但不减卓然之姿。
白皙如雪的皮肤令她想起方才带有凉意的触碰,像玉又像霜。
秀气却又不失英气的眉微微皱起,泉水洗过一样清澈的瑞凤眼自带笑意,正看向自己。
高挺的鼻梁和淡淡红润的唇,还有看上去有些软糯的双颊,都和从前没有半分差别。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