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是因为心里的秘密掩藏不住,所以以此为慰藉?还是因为厌恶自身的痴心不为世间所容,所以自我折磨?
阿娇终于明白,周詹事临死之前,最想说的不是:臣乃中宫詹事,自该为娘娘效死。
什么“臣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遗憾”……
明明是有遗憾的,遗憾于他并非为皇后去死,并非为忠而亡,却不能宣之于口。
原来,中宫詹事周希光倾慕皇后……
“娇娇,怎么哭啦?都怪我一时猪油蒙心,对你撒谎……”
相识多年,周希光从没有看到过阿娇哭泣,顿时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得轻声安慰,温柔不尽的哄着她。却听阿娇带着重重的鼻音说,“这辈子幸好嫁给你了。”
周希光莫名眼眶一热,紧紧抱住怀中的阿娇。
如同守财奴,抱住昂贵的珍宝。
另一边,刘彻奉命搬进北宫。
北宫一向被称为太子宫。
如今的陛下做太子的时候,就是一直居于北宫。这意味着,刘彻夺得太子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心情大好,连昨日阿娇姐姐出嫁的难受都消弭一空。
对他来说,阿娇出嫁,即是最喜爱的姐姐离家成他人之妇,又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给旁人。可谓双重打击。
以至于昨夜彻夜未眠。
如今,他志得意满躺在榻上,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梦中,乃是一个不甚熟悉的北宫。那一个刘彻,四岁封胶东王,七岁为太子,和阿娇成亲的时候正是一十四岁。北宫居住七年之久,处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不像现实中的北宫空置多年,还保留着原太子荣在位时一景一物。再者,没住人的宫殿,就算有少府年年修缮打扫,也缺生气。
梦中的北宫却太热闹了。
太子妃阿娇清晨起床,身穿一套红色劲装,在庭院的敞轩之中练鞭子。眉目飞扬,身姿灵动,舞得虎虎生威,打得地上的藤蔓噼里啪啦作响。
一旁观看的宫女们个个摇旗呐喊,助威声不断。
阿娇见他过来,丢下鞭子,不顾一众宫女撒娇求道:“娘娘再舞几鞭子!”只顾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游玩北宫。
刘彻:“这小小的北宫,我何处没去过。”
阿娇:“那你告诉我,湖边有几棵柳树。”
刘彻:“……不是,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阿娇点点他的心口,嬉笑道:“证明景在你的眼里,没进你的心里啊!”
刘彻:“表姐总有歪理。”
阿娇:“北宫的一草一木,或许你都看腻了!但景色之美,不在于新奇,而在于和谁同游……你愿和我同游否?”
“愿……”
一个字划破梦境和现实的界限。
刘彻惊醒,挥退关切的内侍,心想:我阿娇姐姐说的,怎么能叫歪理,明明就很有道理。
他在梦中的时候,似乎存在于梦中自己的身躯里,口不能言、无控制身体。虽然可以感受到梦中自身的想法,却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这样不行!
哪怕是做梦,也该随他的心意!
这便是刘彻的霸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刘彻的记忆是一个缓慢的恢复过程,他要做很多年的梦,直到梦见阿娇上一世的死亡为止。
晚上见叭!
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急急气喘——出自《金瓶梅》。瓶子改了其中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