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谢如愿呼吸着仲夏翻涌的潮气,听到了吞人魂魄的凶兽在无声地嘶吼。她知道它嘶吼的原因。
这次是她扼住了它的喉咙。
谢如愿睁开眼,缠枝海棠在头顶笼着,屋外夜色沉沉。
她支起身子,觉得浑身乏力,喊了声:“松叶。”
桔梗守在床边,闻声而起:“姑娘,今夜是我守着您,您想起夜么?”
谢如愿轻轻“嗯”了声,她直起身子起来,却忽然觉得身下流出温热的液体,桔梗点了灯过来恰好瞧见,“呀”了一声:“姑娘这是,来葵水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应该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来葵水。
还得做做样子。
“葵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桔梗:“姑娘莫慌!这个面北楼的大夫教过我的!”
谢如愿讶然,面北楼还教姑娘这个?真是出人意料。
“姑娘十四了,正值葵水之年,来葵水十分正常。从这个月起,以后每个月的这段时间,姑娘□□都会出血,从医学上讲……”
谢如愿十分认真的倾听。
比起上辈子听谢柔柔含含糊糊给她讲或者自己跑去医馆问完红着脸逃回家,她还是更喜欢桔梗的描述。
桔梗:“这标志着谢小姑娘以后就是可以生小孩的谢大姑娘了!”
谢如愿:“……”
这样讲给第一次来葵水的姑娘真的可以吗?
“奴婢先伺候您换件裤子去——”
谢如愿站在夜色中,对着烛火缓缓松出一口气,她揉了揉小腹,心道怪不得最近总是喜怒无常。
夜凉风轻,青衫人进了府。
凡事存在过就必留有蛛丝马迹,胡泰甘愿做亡命之徒,定然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若不为自己,定然为他人。而他人中无非至爱与至亲能令人奔命。天下之大,找人本难,幸而他兄长得了消息,侯爷才能靠严家在玉京鸡零狗碎的接头人顺藤摸瓜地找到胡泰的身患怪病的独子。
然而严家的心思还真是难琢磨,按照得来的消息和侯爷的推测,这严家待胡健安极好且仍需靠着胡健安钓住胡泰——今日却将人说杀就杀了?他们毫无预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走。
难不成是严家察觉了他们的动向?可侯爷思索片刻便否了。幸好他派了人去追踪那个不速之客,如今才好禀报侯爷——呸,也谈不上“好”,这不速之客原来非敌是友,这下说好办却也难办。
他对着夜色中手持长柄雁翎刀练武的年轻男子抱拳作礼:“侯爷,属下的人在嘉定侯府外守到现在,依然未见那人的踪影。”
夜色作披之人如同未闻,月色洋洋洒洒,竹影若匕首密且锐地铺陈在他身上。青衫人先见匕首乍去,才闻落地簌簌之声。月下人影巍峨,脚踏竹叶,说:“他命不错,但功夫还不到家,得让谢伯父多练练他才行。”
雁翎刀刀面闪着卷云,器宝局锻造的花纹钢向来削铁如泥。腰刀“藏秋水”日日露面,这把战沙场的“现春山”倒是沉在了月夜里。
萧吟行鬓角湿润,气息却格外沉稳,道:“你也不必跟着他了,继续盯着严家就行。谢伯父那边——”
他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道:“陈慷,等嘉定侯回来后,你去府上递帖子。”
“是!”陈慷应道。
递帖子?侯爷怎么忽然想起来要递帖上门了呢?从前不就是一声招呼的事儿嘛。
“沐浴的水烧好了么?”
“应该是好了。”陈慷回了神,道:“夜里凉,侯爷早些洗漱休息吧”
萧吟行轻“嗯”一声,方往前迈去,足底却生起春夜凉风,卷着竹叶想去拦他的脚步。
“清明寒食,夜里还是有些凉的。”萧吟行见风轻叹:“病中也不闲着,这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呢?”
他提了刀进屋,留一片漆黑在屋外。
(天灵灵地灵灵,球球审核大大们放过孩子吧,没有任何值得屏蔽的情节!!!女主把他干掉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