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圜正打算去找自家儿子,人就自己来了。
“娘回来了?”萧吟行端了饭来:“饿了吧?”
王圜瞧着他端来的菜肴,咽了口唾沫:“乖乖,还有粽子呢?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不是学做饭,我拿萝卜练刀法呢。”萧吟行挑眉,有意呛她:“当年把我丢在玉京,也没听你如此发问。”
“放屁,那府中厨子是白领钱的啊?”王圜白他一眼,却心安理得地吃起来,道:“怎么和娘亲说话呢。”
萧吟行执箸取菜:“是没白领,这不教会我怎么下厨了。”
“还想糊弄我?”王圜一笑说:“我一尝便知,肯定是你偷偷照着你爹那本食谱学的——我儿真贴心,对我这么好。”
王圜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以后还颇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嗝,道:“对了儿子,你知道皇帝今天给我说什么了吗?”
萧吟行执箸道:“说让我在京时期兼任都御史,等明年再送我个国公爷当当呗,前两日他同我说了。”
王圜刚拿起雄黄酒,闻言警觉:“那你怎么说?”
萧吟行道:“我说随便。”
王圜一拍大腿,雄黄酒在杯中打转:“你怎么能说随便呢!太随便了!”
萧吟行:“热水已经烧上了,等会你去沐浴睡觉就成。皇上心里有数,我也有,别操心了。”
“行吧行吧。”王圜瘪嘴,饮尽杯中酒,从位置上起来伸伸懒腰,忽然想起来什么,道:“今天皇上还问我打算呆多久,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萧吟行神色如常,道:“先问你呆多久,然后又和你唠家常,最后还想给我加官进爵,你猜不出?”
“难不成和你有关?”
“定远将军,您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您也长点心吧。陛下是在试探你。如果你没有让我成亲的意思,那这官爵他就放心地授,若是有,他就要慎重决定了。”
王圜不明所以,“哦”了声:“没听懂,为啥啊?”
“没听懂也没事,总之这段时间要是有别人给你递帖子,或者聊着聊着聊到自家女儿身上,您就警惕点,适当发挥一下自己‘听不懂’的天赋。”
“没大没小!”王圜闻言,直接不可思议:“就你——长着这张嘴还有人要呢?”
萧吟行:“……娘。”
“好了好了,我们家银杏儿多可爱谁生谁知道,和你开玩笑呢,我睡觉去了。”王圜又无所谓地哈哈笑道。
“先沐浴——”
“好好好我知道了。”
萧吟行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萧疏你瞧瞧,你惯出来个什么人啊。”
“银杏儿——我突然想起来!”王圜忽然又跑回来道:“你都给我说了,下次我听了肯定就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了呀!”
“……你编编故事不行吗?”
“那是你爹擅长的,我可不行!”
他想了想说:“那你就说你已经在给我大漠定亲了吧。”
“那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怎么办?”
萧吟行的手指扣扣桌子,垂眼道:“没事儿。”
谢如愿这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一样。萧吟行见她发髻上的榴花步摇只轻微摇曳,步子稳重地跟后宫妃嫔似的,他看着很是想笑。
对方款款落座,步摇忽然像是活了一般来回荡漾,然后又如同受寒似的轻颤,他微微皱眉,只见她轻轻踢了裙摆到管脚帐内,鞋子探入管脚帐抵着。
椅子出了问题。
她没有丝毫慌乱,理好了姿势,悠然而歌。唱的那样好听。步摇随着她之间的动作舞蹈,看着十分活泼。
直到她离席,萧吟行才看清那椅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是有人用刀斜削下了那椅子的腿足。若是她重心不稳,一定会当堂扑地,贻笑大方。
萧吟行朝皇帝的方向望去,只见孟德猫着腰,几步走到皇帝身边低语。皇帝闻言,余光扫过他,他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须臾后便寻了理由离席。
躲在暗处的敌人动了,下手的对象还是谢如愿,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而在开始调查之前,还要确认一下,此事与谢如愿有什么牵扯。
要寻人,却被槐花淋了满头。
那人在树上笑道:“你怎么出来了?”
萧吟行:“你怎么又上树了?”
谢如愿:“采点槐花吃,你怎会来此?”
“椅子——你当别人看不见吗?”萧吟行挑眉:“说吧,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谢如愿一时语塞:“我得罪谁了,我能——”
她顿住,又说,“琼琚公主?不太可能。”
“嵇明珠?怎么又不可能——你先下来。”
谢如愿得意道:“仰着脖子累吧?”
萧吟行:“……”
她把绢布系好,握在手里,扶着树干站立。
“你小心——”“你小心——”
谢如愿纵身一跃,萧吟行快步上前伸手一揽,风起槐落,她带下来的槐花从萧吟行唇瓣上滚落,而人被实实在在地握着腰接住了。
谢如愿眨眨眼,有点疑惑:“你怎么接我?”
萧吟行一挑眉,那双柳叶眼离得忒近:“……不是你往下跳的吗?”
“我说让你小心了,你怎么不让开。”谢如愿偏过头去拍拍他的肩膀:“痒,你快放我下来。”
萧吟行把这不知好歹的姑娘放到地上,瞧她发丝上沾了三两朵槐花,手指轻轻一拨,槐花便全落了地,问:“嵇明珠的事,说来听听。”
谢如愿无所谓道:“与她结仇也不是一两日的事,就我对她的了解,嵇明珠应该做不出此事——应该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