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肯定?”
她点点头:“嵇明珠不是那种暗地里动手脚的人,她一般都在明面上报复人,而且不加掩饰。这种砍了椅子腿又黏上又刷漆的行为,她想不出来、做不出来、也做不到。
萧吟行听她娓娓道来:“若说是背后有人指使,我觉得不会。齐家没必要用这种法子对付我,若一定要往大了扯,我倒更觉得是严家。道理与霜膏同。”
她一顿,又说:“不,也可能不是?”
“哦?何出此言?”萧吟行颇有耐心。
“做这个的人应当是不够了解我——至少是小瞧了我的。我身上有功夫在,春猎大家都瞧见了,这样的小手脚本就难以奈何我,做了只会平白引人注意,所以又不太像是严家的手笔。”她默默咬了下唇。
“这人这样不痛不痒地来一下,像是存了试探的意思。我是代表玉鸿书院献礼,要是我出丑了,丢的是书院的脸,书院是先帝设立的,往大了说,实际上也丢了皇家的颜面。”
谢如愿搔搔下巴,道:“所以有可能是外邦人动的手吗?他们又有什么目的?这我想不明白。”
“你想得倒还全面。”
“可我总觉得少了一环。”谢如愿思考半晌,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查严家?严家有什么动作吗?”
萧吟行没有立即回答。
谢如愿:“我觉得近来自己一次又一次身处险境,有知道的资格。”
“有些事不是你想知道、该知道,就可以知道的。”
“你可以告诉我啊!”
“那我告诉你,此事和我父亲的死有关。”萧吟行说:“可以不问了吗?”
谢如愿噎住,她未曾料到是这样的一个答案,脑中思索立刻灰飞烟灭,她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最后只道:“对不住。”
“没事,本侯就是来问问你,你没事,那本侯先回去了。”萧吟行转身便走。
谢如愿双目微睁,赶忙叫住他:“萧吟行。”
萧吟行回头。
谢如愿指指自己的头顶,道:“你头发上有槐花!快拿掉!”
他一愣,伸手摸去,果然摸到两朵:“还有吗?”
谢如愿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望去,点点头:“有,还有一朵,在发冠里面。”
“哪儿?”萧吟行摸了半天没摸着。
“你怎么这么笨?”
“你说我——”谢如愿笑着凑过去,借着他肩膀一跳取下两朵槐花放到他手里,打断了萧吟行的话:“好了,你快回去吧!”
她是不是,太放肆了?
他将手心里的槐花抛到地上:“谢如愿。”
“怎么了?”谢如愿问。
却是柳叶眼弯成月牙,斜斜地睨过来,他问:“等着过段时间,一起去郊外后山看凌霄花吗?”
谢如愿一怔:“现在凌霄花没开几朵吧。”
“怎么,你这么着急啊?”萧吟行笑吟吟地说。
谢如愿转身便走:“不去了!谁去谁是傻子!”
“哎,比我还急着走?”
“你不要跟过来——”
“不是喜欢爬树?我这不是想知道你和凌霄哪个能爬一些么。”
“萧吟行!”
“在,何事?”
最终是胸口上被砸了一把槐花。
白嫩嫩的槐花被送去给了司膳,爽口沁人的凉拌槐花受到了官家娇小姐们的喜爱。
谢如愿等人休憩过后,由陈好带领着回到席中坐下。面纱换了幂篱,她抬眼,影影绰绰能辨认出对面的谢旭,他近旁坐着一位挺拔女人,谢旭与她相谈甚欢。
谢如愿知晓,她就是王圜,唯一以女子身份列位男子列席的大昭将军。
“朝阳,哪个是你女儿啊?你给我指指。”王圜笑道。
谢旭往女眷席那儿望过去,清一色的黑纱幂篱,瞧着就眼花缭乱,他道:“刚才不是瞧见了吗?就是那个弹琵琶的。刚才去换了衣裳,此时蒙着幂篱,我估计得找一会儿——找到了你也瞧不着脸,总之跟心心很像的。”
“弹琵琶的?那个是你女儿啊!弹得这么好!”
“那当然啦。”
“不急不急,人这么多,等回去我去你家坐坐,到时候再说。”王圜话音刚落,就听自己儿子说:“在那儿,第二排穿蜀葵荷花碧色裙子的那个。”
谢旭定睛一看:“应当是她,敢在那儿悄悄吃东西的估计没几人。”
王圜斜睨萧吟行:“眼神这么好使?”
萧吟行挑眉道:“羡慕了?”
休憩结束,孟公公正式宣告第二轮献礼开始。
异域美人妖娆而舞,他乡铁汉高吭而歌。
有人乐不思蜀,也有的人,还没到觥筹交错的时候,就仗着有幂篱掩护,悄悄吃开了。
萧吟行举杯饮酒,压下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