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燕回到宫里的时候,南熹已经用了吃食,睡下了,兴许一夜未眠,很是疲惫,连她上榻陪着一同睡的时候都未曾醒转。
几日后的上午,后宫忙成一锅粥,因为有小公主罚跪和三公主受伤昏迷,大家也就忘了还有交涉宴一事,赵端燕也忙昏了头,一边让人去叫回陪在三公主那里的南熹,另一边又让徐嬷嬷布置些后日需要的东西,自己则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各宫去。
“三皇姐,可好些了。”我坐在圆椅上,轻声询问,有了陈娘娘的先事,我总对死亡望而却步,更何况三皇姐是为我而伤,躺了几月才醒来,而后日就是交涉宴,三皇姐想舞剑博父皇一笑,求得入北漠一事只得作罢。
“好得差不多了,其实,早在几日前就醒了,知道南熹被罚跪了,也来不及去看你,是皇姐的错。”萧萱虚弱着声音,但从面相来看,红润光泽,正如太医所说,再调理几日,已无大碍。
“后日,皇姐可会来参加交涉宴?”待到来唤人的嬷嬷过来,我略带愧疚的问道。
“会,本来不会,但是南熹都开了口,皇姐说什么都会来。”萧萱略过站在门边的少女,看向已经暗下的天色,胸口的那颗心脏在不停跳动,她想见的人,后日也是在的。
一月前的淮都锦北王府,府门前声势浩大的站满侍卫,即使少有人知晓陈瑾之已卸下兵权,但淮都一直都是向着陈瑾之的,该有的排面一点也不会少,王城更是谴了士兵来。
可常深就是觉得,他们这是来监视的,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皇卫跟着去,好在,陈瑾之也没什么想法,只拍了拍常深的肩,示意他拿主意就好,如不是他再三劝说,陈瑾之就怕只带几人去。
最后,在常深的坚持下,带了家臣数十和府内侍卫十数人前去。
陈仟行本欲一同前往,碍于北漾王妃突染风寒,靠着宫里的药吊着,他不敢走远。
后日的交涉宴,落了大雨,我早早站上宫墙候人前来,其实我不大喜欢在雨天站在外面,前几日跪了一天的膝盖也隐隐作痛,可想到何人会来,便不住的扬着嘴角。
辰时一刻,来人入了我眼,只见他手持纸伞,着一身冰蓝束袍,不过于奢华,不胜于市井,眉眼弯弯如刀锋般冷若如是,脸上的面具并未遮挡半分容颜。
我顾不得下着大雨的天色,提着裙摆,从棉落的伞下跑出,往他身边去。
“会感冒。”他目光锁住我的身影,轻叹着上前替我遮了雨水,再缓慢的伸手擦去水渍。
“师父。”我恭敬的出声,身子微欠,眼里只入他一人,几月不见,他俊秀的脸庞消瘦了些,眉眼微皱,薄唇紧抿,我全然当他累了,缩在他身边,招呼着让人备好住的地方。
“小将军回了南萧,倒是更守规矩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常深悠悠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几人听到,好在,周围并无生人。
跟着入萧的数十侍卫也被留在客栈,现下只有他们两人踏雨而来。
在注意到陈瑾之的回眸,常深很快闭嘴,却又在提步往里走的时候,轻声问起,“殿下的左臂伤得如此重,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要不待会提前离席,标下自会开口。”
“不必。”陈瑾之没有一丝犹豫的否决,迟缓的目光落到从他一来,就欢笑的少女身上。
这次设宴是在中殿,所来各族人竟比之前还要多上很多,萧远清如何不知这些人所为何来,不就为了看看南萧与北漠真如传言那般,将来会一锅端了各部族,他没想解释,爱怎么想怎么想,南萧都自身难保。
交涉宴从殿内一直延伸到殿外,开端的便是各部族说得上话的,其次各宫嫔妃和皇子皇女,再往后就是大臣和部族的其他人,萧远清懒得去看,毕竟他左侧的位置才是他上心的一部分,连续两次交涉宴都未曾前来的锦北王。
传闻,锦北王天生身躯,不死不灭,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
萧准刚满一岁,随行只有敛秋和几个仆从,除去身边的三皇姐愿意和他笑一笑以外,就没人在意他,虽得皇后庇护,但也只是在看得到的地方,陪着他的几个仆从曾悄悄谈论过,他的身份,虽被敛秋姑姑呵斥,也没多大的收敛。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他的家在北漠。
“南熹姐姐!”萧准是众皇子中说话最早的,不到一岁竟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其中最常唤的就是“南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