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凭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凭儿妈,又准备到城里去看孩子啊?”
李凭的妈妈叫李春梅,她每个月都要转两趟车到省会看孩子,每次都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
“是啊,这不正好赶上凭儿生日,今年都23了。”李春梅开心的拢了拢手里的包裹,包裹里是给李凭的礼物。
坐在车里,李春梅一直看着手机里儿子照片,一刻没有放下过。看着笑,摸着笑,闭上眼休息的时候嘴角也在笑。辗转四个多小时,她来到李凭学校的宿舍,得知了一个消息。
“李凭,已经三天没有回宿舍了…”舍友们有些为难的看着李春梅。
因为她来得勤,还会带很多好吃的,舍友们已经把她当做贴心的长辈了。
李春梅掩饰不住失望,问:“那他就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舍友摇摇头,为难的对了一下眼神,犹犹豫豫的说,“阿姨,有件事我们觉得得让你知道。”
“什么事儿?”
“最近李凭跟校外的一个混混老大走得很近,我们听说那人因为杀人还进入监狱,”舍友边说边观察李春梅的表情,“我们也跟李凭说过,不要跟他来往了,但他不听,似乎这几天李凭就是跟他在一起的。”
李春梅突然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手里的包裹也掉下来,里面滚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舍友赶忙把她扶起来,搬来一张椅子给她坐下,收拾着包裹里掉出来的东西,紧张的站在一边。
李春梅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从心里就认定了杀人的肯定是□□,但自己的儿子竟然跟□□混在一起,难不成李凭也做了什么坏事?她的心一阵阵的疼,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威哥,这次我去吧。”
一间破旧的办公室里,李凭腰背挺直的坐在沙发上,对面染着黄毛的男子叼着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凭是半年前认识威哥的,那时他在学校附近的酒吧打工。一个晚上威哥和朋友来喝酒,喝多了打碎了几个杯子,老板见惯了混混的做派,只敢克扣服务生的薪水。李凭不服,与老板理论不成,他直接找威哥。谁知威哥还看上他这股倔劲儿,不仅把杯子的钱赔了,得知他是学经济的,竟然还提议让他来帮忙做事。起初李凭是不愿意的,只是威哥给的钱不少,小试几次就凑够了一年的学费,于是他决定留在威哥身边。
五天前,威哥带着兄弟出去办事儿,失手把一个地头蛇打成了重伤。因为平时跟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交流”多,人家同意给5天时间,让他们找一个主犯认罪。李凭从不参与这些动刀的事情,但威哥突然找到他,让他去顶罪。
“重伤最多7年,看在你是初犯,又是大学生的份上肯定轻判。”威哥轻描淡写的说,“我给你100万,接你妈来省会治病,其他你不用担心。”
李春梅有严重的心脏病,丈夫早逝,她劳心劳力的把儿子拉扯大,平时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吃药也是一阵一阵,导致病情没有抑制,如今已经无法根治,只有做手术才能延长寿命。
威哥知道李凭的情况,所以知道他不会拒绝这个挣钱的机会。
这三天,他被关在房间里,心里想法很多。坐牢不过几年,表现好的还能减刑,100万在短时间挣不到,妈妈的手术更是不能再等。可是,如果妈妈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很失望,要是在这期间妈妈的病情发生什么变化,而自己不在身边又该怎么办。两个念头在李凭心里纠结,但他还是决定给妈妈做手术最重要。
威哥将烟头捻灭,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出来又是一条好汉,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李凭心思恍惚的走出办公室,三天没开的手机跳出一堆信息,他略略浏览,直到看到李春梅的未接电话和舍友的微信才想起来,赶忙打车回学校。
“妈……”
啪!李凭的脸上是一个红红的手掌印,李春梅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有些微微喘气。
“我真的是作孽啊,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李春梅的眼泪又溢了出来,李凭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解释,只能一直站在一旁,没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她说,“带我去找你那个老大。”
“妈……”李凭知道妈妈想要去干什么,但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