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笑道:“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想在判官这里碰碰运气罢了,判官本就没见到那人的尸身,又怎能凭空推断。”
崔闻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道:“不过……”
冷阳疑道:“不过什么?”
崔闻又呷了一口酒,慢慢说道:“若是人死之后,将其尸身之内注入’琉璃天浆’,或也可在一段时间之内让其尸身不腐却又坚硬如铁。这’琉璃天浆’甚是难得,价钱自是无比珍贵,你若有心,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
冷阳闻言,眉头一皱,看向了崔闻,疑道:“这……可……可这……”
崔闻乜斜着醉眼,嘿嘿一笑,似乎有些醉意,呢喃道:“可这……说不通,是么?”
冷阳点点头:“确是如此。”
崔闻道:“照小兄弟所说,那人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论如何,自是有人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踪迹。倘若如此,又何不任由他腐烂消亡,反倒注入这珍贵无比的’琉璃天浆’?”
冷阳道:“不错。”
崔闻晃了晃手里的酒,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之上,缓缓说道:“小兄弟若是想彻查此事,不妨去西域一趟。”
冷阳疑道:“西域?”
崔闻道:“不错,那’琉璃天浆’本是与’寒玉冰晶’相辅相成之物,据传只得天山西麓的终年冰雪之下方可采得,极是珍贵。因此,每年能买之人也是寥寥无几,小兄弟倒是可以去那里找找买卖这些事物的商贾,碰碰运气。”
冷阳沉吟起来,一时竟有些矛盾起来,自己无意间见到了秋一敌的尸身,本是有些诡异,却也不知是否与七年前十方渡一事有关。倘若追查起来,那便要去那千里之外的西域,而自己又担心唐玉儿与夏冰婵的安危,因此不由得踌躇了起来。
崔闻见冷阳面露难色,却也不以为意,将那壶中酒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么?”
冷阳摇摇头,苦笑道:“判官此话怎讲?”
崔闻道:“小兄弟,那楚天云是天山后人,江湖中的异类,无论正邪两道,人人都欲杀之而后快。而你……既然习得了’鬼印决’,那便与天山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天山一脉……便在那千里之外的西域。”
冷阳哑然失笑:“判官的意思,那现如今江湖中人也要杀我了不成?”
崔闻笑道:“自是不会,游若丝亦正亦邪,出手毒辣,哪会有人触那个霉头,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天山后人又要重现江湖,这风平浪静的江湖可是要大乱了。”
崔闻顿了一顿,望向那西边的天空,不知是在想那西域的天山,还是看那绚烂的晚霞,紧接着又说道:“小兄弟,你说这江湖……是太平的好,还是乱的好呢?”
冷阳嘻嘻一笑,挠了挠那一头的乱发,道:“判官这话问得有趣,这江湖……自然是太平的好。”
崔闻扭过头来,半晌没有做声,然后低声道:“太平的江湖,可还有我等的存身之地么,到时,我还要去做我的仵作。”
冷阳一愣,再看向崔闻时,却见他已双目微闭,发出了阵阵的鼾声。
冷阳苦笑一声,拱手向崔闻拜了一拜,心中却不禁想起了崔闻方才的话语。
琉璃天浆,西域,天山,楚天云。
冷阳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更乱了。
向南……还是向西?
若是向西,也许便可查到秋一敌之死的缘由,甚至……甚至可能查到七年前的事情。
可……
冷阳又长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唐玉儿的那张俏脸与灵动的双眸。
罢了,罢了。
冷阳用力搔了搔头,对着北方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朗声道:“天狼宫诸位,小子先去救人,待得我救人之后,定要去查明此事。”
言毕,冷阳纵身跃起,如一匹孤狼般窜入了那漆黑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