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会儿回来了,拿着新的水龙头和灯管。三下五除二,把旧的拆下来,新的换上去。
安桦又给安樱说:“动手能力还挺强,一看就不是戴爱国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安樱笑笑,又皱眉说:“让你别再提他了,怎么记不住?”
拿上包,坐车回去。安桦说:“回去忙你的吧,车票什么的杂事跟我们安排。”
祝良回祝庄一趟,给家里说他要去俄罗斯看青叶去,过年就不在家了。
祝大妈慌的什么似的,“你不早说,这想给青叶带点啥都来不及准备啊,咱们苹果园的苹果?秋梨?还是带点炒花生?我炸点麻花?”
和素美一商量,最终决定带点炒花生,苹果梨太沉,麻花油哄哄的,不好带。
祝四德从一袋子花生里挑出来最好的,祝民去地里挖沙土,弄好之后,祝大妈和素美开始炒,祝大妈烧火烧的格外小心,唯恐糊了。晾好之后,用好几层塑料纸包的严严实实,让祝良带回学校去。
祝良是放假的第三天就出发了。安樱学校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让安桦把车票、证件什么的拿给祝良。安桦开了朋友车把祝良送到火车站,回来路上才发现,祝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沓车票钱放她包里了。
“这孩子,工资就那么点儿,给你就拿着,这往返一趟,不得花去半年工资?怎么这么爱面子呢?”晚上时候,安桦把钱递给安樱说,“你给青叶兑换的美元,他也没拿。”
“这倒不是爱面子,他这是界限感,”安樱斜了安桦一眼,说,“祝良也不一定就全靠工资,我平时留意着报纸,看他平时发表文章挺多的,稿费应该也是一部分收入。”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暑假时候我还专门找过祝良写的连载审阅,”安桦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脚丫子说,“写得比较符合我的审美,朴素、真挚,不像有些男人净爱写些酸溜溜的文章,装专一深情。我看祝良指不定还能成作家呢。”
祝良算过了,他在火车上大概要待将近七天时间,中间在哈尔滨倒车有半天的间歇。他到正月初五就得返回。他跟青叶可以在一起八九天时间。
东北的冬天就是冷,但火车站里面是热火朝天。
外面时不时有俄罗斯人经过,还有各种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候车室里就更热闹了,几乎人人都是搬运工。
祝良知道这都是“倒爷”,要去俄罗斯卖货的,年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什么样的都有。
他没有同伴,手里除了给青叶带的一些吃的,也没别的东西了。
祝良就坐在椅子上观察这些神色各异的面孔,生活才写作的源泉,这话一点儿错没有,如果不是在这里看见,坐在家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倒爷”都是什么样。
“祝老师?祝良哥!啊,你怎么在这儿?真的是你啊?”
嘈杂的大厅有人大喊祝良的名字,祝良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扭头一看,啊,竟然是廖刚。
“廖刚?”祝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又惊又喜的说,“你不是去南方了?怎么跑哈尔滨来了?”
廖刚背了一个几乎有一人高的大包,艰难又着急的朝祝良这边挤,“你干啥去?祝老师,不会也当倒爷了吧?”
“你在那儿吧,我过去。”
两个人都很兴奋,“我是去海生崴那边的一个小城市看青叶,她年初时候单位公派到那边了。”
“我,倒爷!啥赚钱多赚钱快,我就干啥。”廖刚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南边也干了一阵,那天气受不了,浑身起湿疹,不过最关键是没干这个赚钱,嘿嘿。”
廖刚和祝良正好乘坐的是同一趟列车,真是太巧了,一路上都有伴儿了。
廖刚见祝良就带个小包,说:“哥,你来一趟不能白来啊,得充分利用,你也弄点货带上,出境之后沿途火车站一卖,来回路费够了。”
祝良看看周围,确实好像只有他自己很轻松的样子,但他实在没有卖东西的经验,就说,“算了,我不会。”
“这不有我呢吗?”廖刚两眼放光,极力撺掇他,“你不是还写着小说呢?体验生活才能描述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写小说?”祝良挺惊讶的,他在报纸上写连载是今年夏天的事儿,廖刚已经离职了。
“我不会看报纸啊?又不是文盲泥腿子,”廖刚嘻嘻笑着,“虽然离职了,继续关心关心你还不行?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弄点货保证你能把路费赚过来。”
“都进到候车室了,还能从哪儿进货?”廖刚把祝良磨得没办法,只好搭话。以前还真没发现他这么能软磨硬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