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而来,但却弥漫周身。
正当这份凝视还在继续时,外面传来一身叫喊划破寂静的夜——
“报——报——报!”
屋内的蒙古人一阵激动,他们以为是法王终于咽下了一口气。
舜安彦也握紧了拳头,成败就在此刻。
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报信人进屋跪下道:“报,安北将军台奉万岁爷圣旨遣领侍卫内大臣国公阿灵阿带火。器营及镶黄旗兵丁千人已在十里外。”
舜安彦笑了下,将自己抄写的辛弃疾捏在手心揉成一团,转过身扫视着屋内惊疑不定的蒙古人。
“郡王身负神童之名,通晓满蒙汉藏,不如就趁我去接国公爷时给大家解释解释这句词吧。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舜安彦扫袖而去。
不恨他没见过塞上过去那些前仆后继的反复无常之徒,只恨他们见不到今天他拿捏他们后代的样子。
棍棒底下出孝子,今天,火器底下出新王。
又是一日一夜,在理藩院的主持下,那位被跗骨疮折磨的半身溃烂的法王终于在他该咽气的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带着对一生或悲愤或遗憾的心情,他在最后时刻支支吾吾口齿不清一直在说着什么。
可具体说什么不重要,理藩院的翻译们只会按照朝廷想听的内容来翻译传达,第一时间整理成了一份完整的遗嘱写在纸上,然后快马回传康熙。
当舜安彦把那份以“致至高无上尊敬仁和的大皇帝”开头的“遗嘱”向那群蒙人展示时,还享受了会儿看他们那敢怒不敢言、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然后他和国公爷阿灵阿说:“国公爷辛苦。”
“他们这就怕了?”阿灵阿今年不到三十,也是股争强好胜的脾气,“我辛辛苦苦运的炮和qiang,一下都没动他们就怂了?”
“国公爷要是不心疼,等下把大炮列在外头,咱们鸣炮纪念下。”
“纪念什么?”
“纪念老东西死不瞑目,纪念他们今日惨败。”
要不是顾及里头有人刚咽气,阿灵阿差点放声大笑,随后在信使奔出驻地时,他便命人在营地用一枚大炮连发十余下。
美其名曰:“军礼送亡魂”。
那炮是舜安彦回国后,戴梓根据他带回来的图册和讲解又改进过的,威力强大还能连发。
本还愤懑的蒙人看见这威力无比还没有间隔发射的炮弹,便连最后一丝愤怒的表情都不敢有了,连连磕头说但凭吩咐。
接着,吴耷拉按照“法王遗嘱”向两个方向派出人马搜寻转世灵童。
当然,这个方向都是安北将军台已经安排过的了。
阿灵阿见一切妥当,让舜安彦早点回去歇息。
“不用,大概是困过头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睡。”
“行吧,那待会儿再和我去装模作样给老东西上个香,祭拜下。”
阿灵阿喜欢舜安彦这办事利落的样子,勾着他肩膀说:“诶,我还替你做了个跑腿,出发前有你的东西跟着京城奏折一起送到大营,等下叫人给你放房里。”
“是木盒?”他惊喜问。
“是,两个贼大的木盒,是不是你家里给你寄吃的?”阿灵阿笑说,“你们老佟家也真是,这地方寄吃的到了也没用啊。”
而舜安彦知道那是什么,他立马打了个哈欠,“我发现还是困了,那个国公爷,上香您带吴都统去,我先回了啊!”
不待阿灵阿反应,舜安彦已经一溜烟跑了回去。
可木盒还没送到他屋里,他又杀出去再找阿灵阿。
找到时,阿灵阿正在装模作样安慰那群漠北人,尤其是惨痛失去“师父”的赛音诺颜部郡王巴拜特穆尔。
“国公爷!”
“你怎么回来了?”
“我的木盒呢!”
“在我亲随的马上呢,待会儿就给你送。”
“马呢!”
“外头!”
舜安彦立即又去外面阿灵阿的人马里翻找,这一番骚操作看得阿灵阿一头雾水。
“这小子,明明挺稳重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巴拜特穆尔淡笑了下,“佟少爷是为私事……”
“你们熟悉?”阿灵阿问。
巴拜特穆尔颔首,“在京旧识。”
“哦……”
阿灵阿心里明白了,怪道这舜安彦能制住这群人,尤其是这个神童。
康熙在他出发前就千叮万嘱要小心此人,更要多听舜安彦的意见,原来他们是早有交情。
而阿灵阿看去,这巴拜特穆尔的神色似乎都知道舜安彦的私事是什么。
而且……
阿灵阿敏感地察觉,在这位神童郡王的神色里,在提到私事时,他的神色有晦暗不明的落寞。
那厢,舜安彦好不容易在千余人里捉到了阿灵阿的亲卫,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两个木盒。
两个?两个!
舜安彦赶紧回屋,打开第一个。
然后便是气恼。
还是老样子,里面塞满了各种药方原理的满蒙汉版本,有不少还能看得出是南城那个郎中的手笔。
至于元大小姐的回信,那是一个字都没有。
他郁郁地打开第二个,甚至要不是为了整理都不想打开。
可随着木盒一点点启开,他似乎看见了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首先是露出的纸,不是一般书法所用的宣纸,好像是厚重的西洋纸。
然后是墨水,露出的一点黑不像是端砚磨出的,而像是西洋墨水。
而当整个木盒被打开,舜安彦不可置信地看到——
元衿画了一堆的画,每张一幅画了几十张,堆在了这个木盒里。
哈?这是什么操作?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就是乱成一锅粥……所以昨天停更了
我恨疫情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