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寒房中出来,婧儿悄悄去了兰林苑。
自今日苗珏这一闹,商齐夫人怕再有人前来打扰,便在门外安排了两名丫头守着。
雪莲搀扶着婧儿来到了兰林苑东厢房,正瞧见丫头们端了热水开门进房,二人便悄没声地跟了进去。
房中商齐夫人、千苍漓都在紧张地看着萧吕子为商无炀施针,炭火生的暖暖地,床前摆放了一个木制大浴盆,盆中热气腾腾,丫头们将一盆盆热水倒了进去。
婧儿生怕惊动了萧吕子,便远远站在门口观望。
“婧儿来了?”
萧吕子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听声辨人,耳力极佳的他,已然听出来婧儿的脚步声。
婧儿微微一笑,应了一声“是”,并没有上前。
商齐夫人忙迎上来,婧儿朝着二人施礼道声:“老夫人、千先生。”
商齐夫人急匆匆握住婧儿的手,满眼地不安之色,低声说道:
“婧儿啊,方才萧先生跟老身都说了,老身觉得甚为不妥,炀儿虽是我的儿子,可婧儿你也如我的亲生女儿一般,手心手背都是肉,老身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呢,又怎忍心为了炀儿而让你受到伤害呢,婧儿,老身不许你这样做!萧先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望着她二人担忧的眼神,婧儿唇角弯出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道:
“老夫人您是否忘记了,婧儿也是懂医之人,断然不会让自己倒下,老夫人再莫要担心了,婧儿自有分寸。”言罢,小手在商齐夫人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这才向萧吕子走去。
萧吕子小心翼翼将插在商无炀身上的银针一枚枚取下,长叹一声,道:
“刚又给他施了针,他这伤实在太重,能不能救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便听你的,马上准备药浴,只是,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这样,行吗?我怕......”
“没什么可怕的!”
婧儿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商无炀那棱角分明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几乎看不出胸膛的起伏,让人时刻担心他会突然间便这样去了,她面色严谨,压低声音说道:
“我心意已决,这是婧儿唯一能为他做的,师父,婧儿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因我而亡,否则我会愧疚一生。”
萧吕子怔怔地望着婧儿那不容置疑异常坚定的神情,知道自己便是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了,一双小眼中闪现着深深的疼爱,好半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你总不愿亏欠别人,好吧,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无话可说,师父自当尽全力助你。”
婧儿唇边划过一丝慰藉的笑意,转而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轻声说道:
“此事还请各位为婧儿保密,尤其是......肖寒。”
众人面面相觑,商齐夫人陡然眼眶一红,哽咽道:
“孩子,你说什么我们都依你,只是,若是身子受不了,咱们便停下来,万万不可强撑啊。”
“她若强撑,老夫也不会答应。”
萧吕子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要开始了,二位请先出去吧。”
千苍漓恭恭敬敬一抱拳,道声:“有劳先生和少夫人了,我们就在外面等候,若有需要便唤一声。”言罢与商齐夫人一同走出门外。
丫头们也一并退了出去。
当房中不再有其他人的时候,萧吕子走到床榻边,将被子掀开,动手除了商无炀贴身白衣,只留下一条灰色纨绔,伸出双手小心插入他背部,暗运丹田气,口中呼了声“起”,但见商无炀八尺长、百十来斤重身子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托了起来。转身走到浴盆边,将他脚朝下渐渐淹没进热水中,只留下个脑袋露在水面。
萧吕子伸手试了试水温,取了桌上放着的各类药材仔细查验一番,随即抓起两把来撒在水中,以手轻轻搅拌,转而又去桌上取了准备好的五寸长一柄锋利的匕首来,就着烛火熏烤消毒。
婧儿镇定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随即伸出左手,将右臂上宽大的衣袖轻轻推了上去,露出白嫩纤细的一截手臂来。
萧吕子握着匕首走到婧儿面前,低头望着那白如凝脂的手臂,不免一阵心疼,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会答应了她的呢?!宝贝徒儿这么娇嫩的肌肤让他怎么下得去手?再抬眼看向她那略有些苍白而憔悴的小脸,想再尝试着劝她收手算了,可是嘴皮刚一动,却见到婧儿那坚定而刚毅的眼神,不由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中暗自挣扎一番,豁然一狠心,咬紧了下唇,抬手一挥......
随着一道白光划过,那雪白的手腕上顿现一条半寸长的血口,鲜血缓缓流了出来,见血流速度便知,萧吕子拿捏得极为精准。
他将婧儿的手臂对准了浴盆中央,再翻转手腕,让伤口朝下,手指自上而下轻轻推向伤口,鲜红的血液便自细小的伤口处一滴滴坠入浴盆,在热腾腾的水面上激起柔柔的水花,继而迅速扩散开来,宛如一朵朵艳丽的玫瑰在商无炀袒露的胸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