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水河将自己认成了那位同水河关系极好的红茶姑娘。眼下她只有先稳定水河的情绪了,这姑娘既然在此,或许会知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河紧紧抱住江呈佳哭着道:“我一定是幻觉...红茶!我是做梦梦见你了是么?还是说...我和你一样去了地府...!红茶,我刚刚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和周公子相遇相知...明明他对我那样好...转身一抹却是个吃人的妖怪。若不是我执迷不悟...你不会死。”
这姑娘迷迷糊糊的说着,满脸的泪珠。
江呈佳眉头紧紧皱着,轻轻抱着这姑娘,安慰道:“我这不是来了,你没死,我也没死。”
水河神志不清,双眸半睁半闭,看不清抱着她的这个女子的脸,心底不断的告诉自己,红茶没死,红茶没死,可脑子里却突然浮现了周源末的那张俊脸。
不知不觉中,她坠了一滴眼泪,失落道:“我怎么这么没出息?怎么到现在还在想着周公子?”
江呈佳沉默着不说话,水河便继续往下说:“公子最后还是将我弃了,说到底,我在他眼中就是个棋子。”
这红裙女子一直絮絮叨叨的讲着胡话。忽然,她想是想起了什么事,又一次紧抓住江呈佳的衣袖道,努力瞪大怎么都无法睁大,无法看清的双眸道:“红茶,你别管我了...你去找吕寻将军吧...你快去找他!今夜周公子与他在广信城内许是有一场大战...他的身边定是需要你的相助!”
江呈佳脸色突变,双眸中露出惊诧道:“将军去了广信城?”
水河靠在她怀中半泣半说着道:“是。你别管我了...你快去吧。”
这红衣女子话音落罢,从她怀中坐起,双手推了推她。江呈佳眸光在她那张沾满泪珠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最后扬起手,在她后颈处狠狠打了一掌。
水河忽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千珊站在一旁看愣了,不解道:“姑娘作甚打晕她?不继续问了吗?”
江呈佳把着水河的脉搏,沉默少时道:“她在这尸堆里呆了太久...又受了不轻的伤...不能说太多话。千珊,你将她带到后山去,交给宋阳照顾。”
她将水河轻轻扶起,交到千珊手上。
千珊扶过这女子,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对江呈佳道:“那姑娘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江呈佳点了点头,千珊便放心带着水河离开这片满目苍夷的庄院。
她盯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即独自一人朝庄院大门奔去。
看样子,宁南忧与孟灾带着顾安从她们不知道的捷径离开了小鹿岭。
吕寻既然去了广信城,那必然是宁南忧带去的。现下就算广信城封城,布满精督卫,她也要闯一闯。
她极度不放心顾安的安全。但广信城现下太危险,若千珊和她一起去,她不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于是只有先这样将千珊骗过去了。
这小鹿岭的东南西北都有她的人,但宁南忧这样一群庞大的目标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想必这冷泉庄必然有其他的玄机。
眼下,正常的下山路她是不能走了,山口也布满了精督卫,就连断壁陡坡也都是精督卫,若她想要溜出去,定然不容易。如此一来,她只有找到宁南忧他们离开的捷径,才能快速离开冷泉庄了。
江呈佳寻了路,一边小心避开精督卫的巡查,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这冷泉庄遍布各路人马的眼线,宁南忧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若想在冷泉庄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能金蟾脱身的话,便只有偷偷在这里造出别的路了。
她在记忆中仔细搜寻着自己白日在整座冷泉庄里不下的探子分布图,细细过滤了一边,最终找到了一个漏洞。东侧一路向庄口延申排列的农屋,是她唯一没有设下人手的地方。冷泉庄虽是孟灾与宁南忧会面的地方,但说到底还是个庄子,需要营生,它坐落于苍梧这一带著名的小鹿岭上,山上又有温泉细水,冬暖夏凉。因此庄户主人除了农庄基本的经营外也会将山腰西侧、北侧、南侧建下的宅户大院租借给一些夏日前来避暑,冬日前来小住的达官贵人。这些佃户早就习以为常,只要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根本不会往山腰的庄院去,也不会管这山上多了多少陌生人马。庄头地下的佃户农民基本上都是祖孙几代都住在这里的。大家互相来往十分面熟,混入陌生人也极容易认出。因此各路人马绝不可能再此设下眼线。
且,这次会面,本就是私下进行。真正的庄户主人收了吕寻打点的钱两后,便在七八日前离开了庄子去别的地方另住了。为了保密,她本以为宁南忧绝不会惊扰这里的佃户,便没有于此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