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这情况,让她不得不对东侧的佃户屋房起了疑心。江呈佳一路朝东侧而去。已入深夜,这里早就沉寂了下去,一片农户瓦房中只有偶尔的两户亮着烛光,大部分都已入睡。
江呈佳不声不响的在这片宅屋中转悠,大半圈过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方向,准备走小径往山下去时,却沿着农户宅院后侧的那一片农田发现了一条被野草遮住的青石台阶。
石阶上的苔藓被某种力量挤压的有些散开,一路延申下去,每个阶梯都有这样的痕迹,且杂乱无章。这是群人行过的痕迹。她心中高兴起来,沿着这条极长的石阶一路朝下面狂奔而去,顺利的来到了山脚,看着山下泥泞的泥土上印着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向山脚平地的北侧而去。那是广信城的方向。
果然,宁南忧与孟灾是从冷泉庄东侧离开的。
江呈佳小心寻着这些脚步往前走去,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广信城的西门。
她躲在离城门不远处的林子探看情况。
这座城比往常要戒备了三四倍,现已是亥时,可城门前却站了三四个士兵。
江呈佳蹲在草堆里仔细的看这些士兵的装扮,很快便发现,这些兵卫腰间配的刀乃是精督卫一贯佩戴的青龙刀。虽然他们身上穿戴着的是广信城卫的军服,但实际上,他们乃是精督卫。
紧接着,她又向城头站岗的兵卫看去,绕着城外跑了一圈,终于抓住城头兵卫换班的时机,从一处暂时无人看管的墙隙,蹬脚飞了上去。
她潜在墙头,迅速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等着机会从墙头翻到城内。可护城墙上的兵卫巡查十分紧密,她等了两盏茶的时间,竟未寻到一丝可以溜走的时机,不免有些焦急。
她躲在墙头的死角,屏气凝神,丝毫不敢乱动。
然后,她听到了一段属于士兵们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么?县令大人、太守大人今夜不知哪里得来的密报...说是那中朝多年安插在我朝边防的情报头子...今夜混入了城中。”
“我说呢...怎么突然全城戒备?”
“是啊...好像那临贺太守顾大人也来了此处...咱们城卫兵营里今夜多了这么多陌生面孔,听说都是这位顾大人带来的。想必今夜太守与县令有顾大人的相助,必然能将那情报头子抓到手。”
“我总觉得这事古怪...白日的时候,我便发现这城内除了我们城卫兵营里多了陌生人,城内各处茶馆也涌进了好些外地人。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外地人?你瞧错了吧?我怎么没觉得?”
“哎....不清楚。总之,既然太守大人都下了命令叫我们好好守住城门,那么我们好好守着。”
“说的也是。”
江呈佳听着,神色有些微变。看来宁南忧为了将中朝的情报头子抓住费了不少功夫。广信县城卫兵营中徒增的陌生面孔,想来就是精督卫的人马。
她又静静候了片刻,直到城下出现了一阵异常骚动,她才得到了可以进城的机会。
城门前,一位卖炭的老翁好不容易从郊外拉了一车子烧好的木炭归城,却发现今夜这里多了许多他不认识的陌生面孔。老人家想要入城归家休憩,可门外的精督卫却死死的拦着,分毫不让。
城头方才那两个私下说话的士兵似乎与这位老人家相识,于是急忙下了城墙想要替那老翁说话。
江呈佳便乘着这个时机,迅速从城头跃下,敏捷的躲进了侧边的小巷子里。
城外寸步不让的精督卫中,有一名身着银铁衣的兵头子瞧见有两名城卫兵匆匆下了墙,来到门前希望他们对这老翁网开一面,便立即有些怒道:“执行军令期间,你二人怎可擅自离岗?还不快回去!”
这精督卫兵头子在城卫兵营中的级别显然比这两名士兵高了许多,一顿劈头盖脸训斥让这两人灰头土脸的低下了头,片刻后盯着那卖炭的老翁一阵心酸,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有乖乖的重回了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