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的神色却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原本便寒凉的眸子更加冷了起来。
她嗅了嗅那汤药的气味,冷笑一声道:“还真的看得起我,竟用这种无色无味的西域之药。”
小翠呆若木鸡的盯着江呈佳两手拿着的银钗与汤药,彷徨无措,不知言甚。
江呈佳将汤药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小翠还端着的食案上,小声同她嘱咐道:“将这药悄悄倒掉,莫要让人发现,尤其别让子薇瞧见。”
小翠发着愣,还不明所以。
屋外便传来了一声唤,“小翠,姑娘可把药喝下去了?”
千珊的声音飘进屋中,小翠连忙应了一声:“喝了,千珊姐姐莫担忧。”
千珊站在外头,听见小翠这样说,面上像是松了口气,紧接着道:“那你便好好守着女君,我先去休憩一番。”
小翠放大了声音答道:“姐姐好好休息,若有事,我自会去找你。”
屋外没了声音,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江呈佳浅笑着,同转过头的小翠对视了一眼,继而又躺下了床继续装睡。
千珊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朝搭在院子里的帐篷走去。
掀开帘子,她便若无其事的走到最里头的铺垫上坐了下来,打着哈气,揉着肩,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在她的右侧,睡着六个女孩。千珊无意间朝他们撇去了一眼,尔后脱了外衣,便掀开了被褥准备休憩。
这时,帐子里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千珊姐姐。”
“嗯?”千珊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睁开半眯着的双眼朝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
子薇坐在最里头探出了半个身子问道:“女君喝了这么多药,可有好些了吗?”
千珊皱皱眉头,十分困倦的呢喃道:“小翠服侍着女君喝了药,夜里几次我去瞧的时候,像是好些了。子薇莫要担忧,女君福大,定不会有事,快些休憩吧,一个时辰后,便要起来继续照料女君,能够保持精神最要紧。”
子薇应了一声,便躺了下去。
帐篷里寂静的很,没有半丝声响,渐渐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八个人因着太过疲惫,都沉睡了过去。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人悄悄入梦,帐外月朦胧。本是静谧之时。
突然主卧里传来一声尖叫。
小翠慌张失措的推开屋门,嘴里尖叫嘶喊着道:“来人!快来人!女君出事了!孙大人!孙大人在何处?”
帐篷里的七八人以及守在院子前的一堆侍卫被这声尖叫惊醒,通通窜起身来,互相询问道:“怎么了?”
小翠脚步如疾风似的奔向了院里的帐篷,掀开帘子便冲着喊道:“千珊姐姐!快些!快些唤孙齐大人过来,女君...女君不知是怎得了...女君她....”
千珊一个鲤鱼跳从床铺站起,冲到小翠面前揪住她的衣襟紧张的问道:“女君怎么了?”
小翠面无血色,惊恐过度,浑身颤抖道:“女君她...从方才起便怎么也叫不醒...身子也开始冰凉,鼻子、眼睛、嘴巴都留了血....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姐姐!女君她...”
她将话说的语无伦次,千珊一把推开她,火速冲向了江呈佳的屋中。
正当着帐篷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时,卧房里忽地传来凄厉尖叫:“女君!你怎么了?”
小翠腿软的躺在帐篷外,一双眼充斥了恐惧。
水河、红茶、小七、子薇以及其他三个婢子都围了上来询问怎么回事,乍然听闻屋内再次传出尖叫,便都赶忙朝屋里奔去。
院子外的侍卫不敢入内,听到小翠叫唤时便已派人前去唤了孙齐与季先之。
水河与红茶刚刚奔到屋门前,便被从里头走出来的千珊挡住了脚步。
此刻的千珊双手沾满血,浑身发着抖,双目圆睁,死死盯住冲在最前头的水河,语序颠倒,不能控制的尖叫道:“快去唤孙大人!找季先生!去!去呀!”这声怒吼平息后,她便不断重复着三个字,“不会的...不会的。”
子薇站在阶下,被一众人挡住脚步,不得往前行一步,但瞧着千珊这样,心中也不由得骇然难抑。
不久,季先之便带着孙齐仓促赶来,后头的侍卫也跟着他们朝院子里头行去。
他冲到屋前,拨开围堵在门前的一堆婢子,来到千珊面前问道:“怎么了?女君怎么了?”
千珊失魂落魄的看着季先之,支支吾吾颤颤巍巍道:“女君...女君...”
季先之见她已经说不出话,便拽着孙齐急促往里头冲,一队侍卫在卧房外绕了一圈守住,不妨任何人入内。
千珊转头便跟着季先之往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