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寻在后面追得累死累活,出了一身热汗:“主公!”
宁南忧选择性失聪,直冲太守府大牢,恰巧碰见牢狱之内审问黑衣客的萧飒。
外方一阵吵闹掠过。宁南忧不顾脚腕筋脉的承受力,硬是弯腿下台阶,赤脚行路,冻得快要失去知觉,踩在牢狱上方的青石长阶时,脚下不稳,落了空,一头栽了下去。
他从长阶上滚落,吕寻见此场景,吓得魂飞魄散:“主公!主公!主公!”
三声急促的尖叫声,引得审讯堂中的萧飒伸首朝青阶处望来。
不看他尚不知道,这一看,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宁南忧就这么在他眼前从三四阶高的地方滚了下来。他倏地一下站起,朝伏在地上不得动弹的郎君奔去:“曹小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牢狱之中,皆是萧飒的心腹,因此他不再唤宁南忧曹州尉,而是尊称其为曹小公子。
宁南忧重重摔在牢狱冰凉的石板上,撞得浑身伤口生疼,全身发颤的寒意与痛楚压得他几乎无法起身。
萧飒上前去扶,这郎君拼命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爬了起来。额角被磕了一个乌青,便连下巴上也因石阶撞得一片通红,最为骇人的,还是他那双赤裸着的双足。脚腕处缠绕的白纱已全部染红,彤彤一片,观之令人心惊肉跳。那双足似已不是他的,红肿胀大了一圈。
萧飒心疼道:“曹小公子怎么穿成这样便来了...您身上还有伤呢。”
宁南忧却不顾他之担忧,推开他,往牢狱内里行去,边行边喊着:“贼人之首在何处?他在何处!”
萧飒愕然,追着他的脚步说道:“曹小公子寻那贼人之首作甚?”
宁南忧脚下不稳,行之一步,都十分艰难,他满身狼藉。堂堂青年郎君,竟如孩童般,带着隐隐哭腔,紧紧攥住萧飒的衣袖,恳求道:“萧伯父...求您告诉我,他在哪?”
萧飒从未见过郎君这般。他的印象中,宁南忧永远保持着一副从容不迫之态,向来如清风明月般,高贵出尘,从不会失控慌张至此。
他怔怔愣愣说道:“他被关押在周祺对面的牢房之中...”
宁南忧听之,当下毫无顾忌的朝那幽深的牢狱甬道奔过去。
吕寻好不容易追上去,却被萧飒拦住。他急得满脸是汗,只听身旁中年郎君低声询问道:“你家主公这是怎么了?”
吕寻不知从何开口与他解释,正一脸愁容时,听见甬道里传来一阵剧烈的铁锁响动声。
紧接着,传来宁南忧沙哑的低吼声:“钥匙呢?我问你钥匙呢!快打开牢门!”
萧飒闻声,心中大惊,抬脚往甬道尽头奔去,借着两侧幽暗的光,众人瞧见平日里那风度翩翩的曹小公子,眼下正几近疯狂的扯着牢房门前的铁链。
他冲着牢房两侧看守的士兵吼道:“给我钥匙!”
宁南忧披头散发,身穿白衣棉袍,神情犹如恶鬼般可怕。一直躲在牢房角落里的董道夫、周源末与秦冶三人听到这动静,也忍不住探出头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萧飒滞愣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盯着已近疯魔的宁南忧,不知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吕寻,两头焦灼,眼见自家主公变成这般模样,便求到萧飒身前,央他道:“萧大人!小人求您,将钥匙交给我家主公吧!在这样下去...他...他会彻底疯掉的...”
眼前这青年,双膝跪地,两眼通红。
萧飒虽不知状况,却默默的从袖中取出了钥匙...交到了吕寻手中。
得到钥匙的吕寻,扑腾着朝宁南忧奔去,颤抖着说道:“主公...主公,钥匙在这里,主公!您停下!停下...”
宁南忧双目赤红,盯着吕寻举在眼前的那把钥匙,有一瞬的失神,下一刻,他迅速夺了过来,艰难移步至秦冶的牢门,将铁锁打开,用力扯着那一圈一圈的绕在门上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