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夫愕然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慌。邓陵坐在木轮之上,看着自家兄长的狼狈之样,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道:“兄长,你我本是同根生,何必如此针锋相对?醒醒吧,既然是亲兄弟,就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如此没完没了的争吵诬陷。”
话音落罢,邓陵便推着木轮转身离开。
邓夫在其后,不甘心的嚷嚷道:“亲兄弟?呵!邓陵,我绝不会罢休的!等着瞧!我绝不会把邓家家主之位让给你!”
邓陵的身形顿了一下,犹豫片刻,终究没转过头,微乎其微的叹息一声,便嘱咐小厮离开这里。
府门前两兄弟闹得不可开交,而府内邓国忠阴森着脸入府后,便对跟在身后的林木命令道:“吩咐下去,清点这些年与扬州所有的往来,我要苏刃手下所有办事官员的名单。”
林木诧然,顺势问道:“主公如此...是要作甚?”
“陛下铁了心要治苏刃之罪,那东府司江呈轶又是极其严苛之人,我总得寻一些可靠的人,祝阿陵一臂之力,顺利将苏刃救出来。”邓国忠将其中原因说出,盯着林木说道:“另外...准备一下,将苏刃的妻子儿女以及族人送出大魏。”
“主公要将他们送出大魏?可...如今国朝之外,各国各部落虎视眈眈,只怕...境外也不太安全。若是让大魏皇室在外的密探发现他们的踪迹...属下认为会比境内还要危险。”林木出言建议道。
“林木说得对。”
这时,庭外传来邓陵的声音。
邓国忠侧身朝堂前望去,便见小儿子被人推着木轮缓缓从外面行来。一见他如此这般的虚弱之态,邓国忠心中便无尽的懊悔与怨恨。当年兰心楼,邓陵被有心人投毒,本来好好的一副身体,现在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若不是他没能及时感到阻止邓陵喝下那杯茶,或许如今邓氏早就后继有人,不必他费力支撑。
“父亲...您若信我,便将苏刃的家人交给我。我定会在大魏境内寻到一处安全之地,将他们保护起来,等候救出苏大人,令其与之团聚。”邓陵微微咳着,喘息之际将这番话说出。
邓国忠犹豫片刻,才点头应道:“如此,便依你所言。只是阿陵...行此事时,万不可有任何大意,时刻保持警惕。”
他不是不相信邓陵之能力,而是害怕此事之中,再令邓陵出什么意外。
其实邓国忠有所察觉,当年兰心楼投毒案的真凶...很有可能是邓氏内部族人。他思来想去,心中只有一个投毒主使的人选,只是...碍于血肉亲情,他不愿直面此事,暗中调查无果后,干脆便当作真凶已被处死,心里更对邓陵存了一份愧疚之意。他不舍邓陵再有任何波折。
邓国忠望着自己的小儿子,满脸的慈爱与忧心。邓陵丝毫不知父亲心中的猜测,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将此事办妥,不让父亲烦忧。”
堂前燕雀飞过,在屋顶盘旋了片刻,仿佛感知了什么,唤出几声尖锐叫喊,忽然猛展双翅,疾速向天际飞去,只留下一阵扑腾之声,略显凄凉。
两日后的清晨,林木按照邓国忠之嘱咐,急匆匆将苏刃手下官员的名册送了过来。一入邓府书院,他便出声大喊道:“主公!主公!大事不好!”
邓国忠正于屋中习字,听到此声叫唤,不由手腕一抖,墨笔汁水便顺势甩开,晕染在金粉纸卷上,毁了一幅精心书写的字幅。
他有些恼怒,抬眼瞪着闯进来的林木,很是不悦道:“什么大事?让你如此慌张?”
“主公...属下按照您的嘱咐,前去调查苏大人手下心腹...发现...发现,一日以前,这些原本围聚在京城附近,静候苏大人消息的官员们...竟连夜打包行李,逃出了附近县城,消失了踪影。”
“什么?”邓国忠手中狼毫滑下,“噔”一下砸到字画上,洒上了大片墨汁。
“怎么回事?”他急忙放下笔墨,起身绕到案桌前,紧紧盯着林木,脸色惊变。
“许是...许是他们得知...主公您被陛下休朝归府的事,因此都带着要紧的钱款与账簿跑了。”林木战战兢兢说出此话,全然不敢与邓国忠对视。
“你再说一遍?”邓国忠寒声以对,满心满眼的吃惊:“苏刃手下那些替他办事,享受红利之人...一个也没留下么?”
林木艰难的点了点头道:“正是此般...他们得知主公您在朝中失势,全都携款而逃了...”
他越说越小声。
邓国忠顿住,神情扭曲,他静默许久,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道:“林木,老夫要你一个一个将他们全部都抓回来!若敢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喏!属下遵令!”林木即刻应下,便迅速转身离去督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