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戳着景汀的手臂,站在魏帝瞧不清楚的角度,对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景兄,这样吵下去并无意义。若陛下心中不悦,不利的是我们。”
景汀朝他瞥了一眼,慢慢收敛了冲上脑门的火气,喘息声渐渐均匀。他朝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朝魏帝看去,恰好与之对视,心口突然一阵狂跳。魏帝那冷淡如寒冰的目光,令景汀下意识的恐慌起来。
他收住声音,站在窦月阑身后不敢再多言。
大殿之上将将经历过一阵争吵,此刻静下来,便犹如陷入了冰窖。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江呈轶走了出来,向魏帝作揖行礼道:“陛下...臣实在惶恐,竟让邓太尉对臣有如此之深的偏见。臣所在的商帮水阁,虽是天下第一大帮,却也不可能随意摆布廷尉府所存收的证据。
况且,臣自踏上仕途,入朝为官后,便渐渐与水阁保持了距离,虽有些紧要之事仍需水阁相助,却不敢让其过多的涉入朝政。臣自认为,毫无造假之举,问心无愧,实在难当邓太尉如此狂言羞辱。”
他直言不讳,已完全不顾修饰,在大殿上彻底与邓国忠怼了起来。
邓国忠早就不想继续忍下去,当即嘲讽道:“江主司终于忍不下去了么?老夫便是这个性格,实在说不了那些中听的来刻意讨好旁人。”
他这话中之意,是在讽刺江呈轶平日里对旁人谦虚恭顺的态度。
南殿之上,凭谁都能听得出来他的刻意羞辱。
江呈轶并没有恼火,反而笑道:“太尉说得是。您这性子,若不是已经身为邓氏家主,手揽朝权,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同您多言。”
他的话,开始露骨,再无敬重之意。
邓国忠耳闻此言,神情微微一变,略有些不悦。
趁着他未开口驳斥,江呈轶抢先一步道:“陛下,既然邓太尉不信臣所查到的证据,那么便请四位大人莫要再拿臣带来的证词文书以及各类证物上堂说话了。这四日内,想必各位大人应当另有所查...必然还有旁的证据。不如就单拿出来论说,避免太尉大人再言不信。”
邓国忠不禁悄悄拢住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常玉听见江呈轶所说,便立即挺身站出道:“回禀陛下...臣这里确实查到了一个铁证,且并非出自江主司之手。”
魏帝看向他道:“哦?既然有这样的证据,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臣以为,光凭江主司所查实的证物证词,便能让邓太尉心服口服的相信邓情的所作所为。谁知...”常玉默默叹息一声道:“臣失职,望陛下治罪。”
“治罪倒不必,你且说说,是怎样的证据?”魏帝盯着他问道。
常玉这才细细说来:“回禀陛下。臣手里掌握的这个证据,来自一个人。此人曾听命于太常卿大人,是其形影不离的护卫。当日意外发生时,这名护卫侥幸躲在山野林间,逃过了一劫,没有因此丧命。故而存活下来,得以为此案作证。”
“太常卿的护卫?”魏帝眉头一凝,疑惑道。
“不错。”常玉微微弯下身子,拱手作揖,轻声回答道。
魏帝继续问:“此人叫什么?”
常玉答道:“此人名唤长谷。”
长谷?!听到这个名字,邓国忠下意识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