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细节,这里甚至和诗千改前世的有些古风步行街差不多。
诗千改的心跳忽然急促起来,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脑海中飞速闪过碎片化的画面。
她为数不多的医学知识告诉她,这大概是ptsd犯了。
……前世的时候,她就是走在上午的步行街边遇到了突然窜出来的持刀歹徒。
要死,她怎么完全没意识到这个!
刀刃刺进身体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腹部,一开始不会痛,只感觉到冰凉,然后慢慢地痛到无法呼吸。诗千改记得自己躺在冬天的地面上,体温一点点冷下去……
“别跟丢了。”吴丽春拉小孩一样挽住她的手。
诗千改眨眨眼睛,有些艰涩地迈出了步伐。
她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机械地跟着吴丽春走。
有长着翅膀的雪白马形灵兽拉的车辇从她身侧经过,掀起淡金色的尘埃。现在是腊月,再过两天就腊八了,街上已经有了年味儿。红色的年年有余灯笼挂了起来,每条鱼灯都会自己穿梭游动,一切都蒙着淡淡的绮丽梦幻色彩。
——不要怕……这里已经不会有人能刺伤你了。你现在是修士,可以一掌打翻壮汉的修士。你已经不需要害怕了。
诗千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脚步终于不那么僵硬了。
食物的香气唤醒了她,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饥饿,轻轻扯了扯吴丽春:“我想吃东西,吴姐姐,我请你吃顿饭吧?”
一刻钟后。
两人坐在了银杏楼里——银杏楼的总店,上次简升白请她吃的是分店,菜的美味让她一直念念不忘。
此时,诗千改看着菜谱上的标价:“……”
她抚了抚心口,觉得什么ptsd都烟消云散了。
“要不还是换一家?”吴丽春担忧道。
诗千改一横心:“不换,你点吧!”
钱是人的胆,她现在胆大包天!
两人划了几个看起来正常的,又加了几个诸如“灵马拜门”、“狻猊咬兔”之类标了“修士专属”的奇怪菜品。
雇役见遇到豪客,态度都殷勤了不少,还问她:“仙子可要入银杏会?”
诗千改:“。”
这是问要不要办会员卡吗?
她道,“不办。”
等有钱再说!
雇役并未低看她,依旧笑得春风拂面,给两人升了包厢。
这是个半开放的包厢,在四楼,诗千改好奇地掀开珠帘,发现这里能看到三楼中央,那儿有一个戏台子,但现在上面没有戏班子表演,而是有一张桌子,说书先生正在喝茶,显然是中场休息。
这层与三楼一起被灵力结界包裹着,比一二楼的茶座要高上一等。
菜流水似的上上来,诗千改刚夹起一筷子,就听见说书先生开嗓了:“今天我要讲的,是翡不琢先生的新作,《桃源书生》!”
周围包厢传来喝彩:“好!”“昨日我已听过,但还是不腻啊!”“翡不琢先生实乃大才!”
诗千改:“……?!”
她一下子呛住了,咳得惊天动地。
吴丽春倒是瞬间兴奋起来:“哎呀,这家银杏楼有品味!”
“什么,我都这么有名了吗!”诗千改耳朵发热,有种大过年的在亲戚面前被当面念诵作文的羞耻。
她羞耻之下,又有点好奇,抱着饭碗竖起耳朵。
听着听着就吃惊起来,因为这说书先生讲得着实好。不仅是口条优秀,其中还融入了自己的改编,让整个故事都活灵活现了起来。
诗千改写的其实太仓促,其中书生破案时的搞笑段子有几个穿插得生硬。但说书先生竟能意识到这点,大胆地改了段子,变着声儿模仿对话,几个包厢无不捧腹大笑。
最后收尾亦是精彩,还来了个小小升华。
“好,给彩头!”
有灵力打出的赏钱飞到了楼下桌案上。说书先生换回本音抱拳笑道:“多谢客人。”
诗千改正准备起身打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说书人,是个女子!
她来了兴趣,打算直接下楼去见这个“衍生ip改编人”,隔壁包厢与她同时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修,他一翻身落到了说书人的桌案边,笑嘻嘻地问:“我道是曾经的头牌蕊娘去哪了,原来现在飞上枝头,做了说书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