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飞起来了!防护阵亮起来了!”
一道淡金色的阵法笼罩了整个云舟,船身开始移动。诗千改忍不住了,趴在边上和所有考生一道看。
贺雪倒是很淡然的样子,早就拿着灵玉回房间了。
诗千改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傻:前世也不是没坐过飞机,怎会如此?
于是也成熟稳重地回了房间,只是暗自握拳,以后定要攒钱买一艘自己的小飞舟!
次日。
云舟的房间排布方式也很像游轮,诗千改的房间在甲板往上二层,两张床,还有一个舍友。只不过一夜过去也没有就位,看来是还在下一站。
第一天,诗千改很快适应了待在云舟上的感觉,开始准备写稿。
不得不说,工作能一下子冲淡人所有的新鲜感,诗千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前世在飞机上赶稿的时候。
——她这次答应了读者,会尽量维持更新,写的稿子用灵犀玉网传回去,文试结束后开始武试的时候再断更。
“……所以说我当初为什么要承诺啊!”
诗千改痛苦面具。比赶稿更痛苦的是,她发现自己卡文了。
卡文就像感冒,该死的永远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降临。诗千改第一天只写出了一千来个字,第二天中午听着外头其他考生的嬉戏面无表情,第二天下午已经状若走火入魔。
她前世就见过有作者半夜打电话找朋友嚎啕大哭的,有躺在地板上闭目冥思企图汲取天地之精华的……奇形异状,数不胜数。
——所以她其实也不是很离谱,对吧。
诗千改倒挂在房间上方的横梁上,这样想道。
“我要怎么处理这个剧情……”
她喃喃低语,小腿勾住房梁,整个人倒悬着,拿着笔,在人物关系谱图上写写画画。
别说,如果正常人这样做,肯定很快就感到难受了。但修士的身体与普通人有所差别,她还真感觉脑补供血充足,神清气爽了起来。
可以列入卡文时的舒缓方案……诗千改想道。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房门被打开了。
“道友好!”
热情洋溢的男声道,“初次见面!我叫夜九阳!!”
只见一名小麦肤色的浅衣少年大步进来,双眼弯弯,笑出一口小白牙。他抬头,诗千改倒挂披垂的黑发和苍白的小脸顿时映入他眼帘。
“?”少年愣了一下,瞬间关上门,“是我打开房门的姿势不对吗?”
诗千改:“……”
啊!她居然忘了还有一个舍友没来!
不对,等等,怎么是个男孩子?房间不是按照性别安排的吗?
门又被“啪”地打开,少年见屋内景象还是没有改变,傻傻回过神来:“道友?你这是?”
诗千改:“…………”
她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我是在修炼。”
少年:“??”
诗千改处于社死现场,忍着强烈的羞耻沉声道:“你不懂吧,这样有助于天地灵气沉降,让灵气更好地进入你的大脑。”
少年懵了:“啊?是,是这样吗??”
他看着诗千改一脸笃定的样子,还真露出了犹疑被说服的表情。
诗千改小腹发力,翻身坐回房梁上,飞快转移话题打招呼:“夜道友好,我叫诗千改。听口音,你好像不是皖州人?”
夜九阳下意识跟着被带跑了话题:“……我不是,我是滇云州的,都赶到这了才知道原来琅嬛派了云舟去接送。”
他有点不好意思,“诗道友好……呃,为什么我们两个会是同房间?”
夜九阳发色很浅,看起来蓬松而柔软,配合着现的表情,像是一只大狗狗,手脚都拘谨地收起来了,不敢踏进房门。
诗千改也很疑惑,她回忆了一下,道:“我明明记得当时的名牌上,我的同寝是个叫‘薛倾碧’的女孩子……啊,‘薛’。”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姓氏在大雅并不常见,出现时基本只有一种可能——大雅皇姓,薛。
而紧接着,她就记起了自己背过的资料:当今小皇帝的长姐,也就是长公主,封号为“碧影”。
大雅皇室的封号喜欢从名字里取同样的字,这个薛倾碧,难不成就是碧影公主?
碧影公主不是应该在大雅都城开封吗,怎么会上皖州的云舟?
诗千改和底下的少年面面相觑,夜九阳没说话,但显然也想到了这回事。
听说碧影公主排场很大,性格高傲,为人很不好相处。现在这事八成能肯定了,应该是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想和诗千改一间,擅自把名牌换了,这才导致夜九阳拿到了这间屋子的灵玉牌。
夜九阳反应很快,道:“我去问问能不能换回……不,换一个女孩子过来,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睡外面。”
皖州这么多考生,难保里面不会有坏心思的。随意把男女修名牌放在一间,这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吗?
诗千改微微皱眉,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从房梁上跳下来,才发现这名叫夜九阳的少年生得极高,感觉上都快接近一米九了。他穿着短打武服,身材健美却不显得笨拙,宽肩长腿,猿臂蜂腰,阳光打在他的皮肤上,显出蜜一样的色泽。
她一米七五不到,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扫过去的第一想法是——
草。
这个胸肌,好大!
诗千改:“……”
她错开脸,目不斜视,“道,道友,我们走吧。”
二人找到云舟的男管事,一番查明后才发现,薛倾碧一来就擅自占了一个双人房间,把里面两个少年的名牌都挪出去了,一个丢到了她原先的房间——也就是倒霉的夜九阳;还有一个好运一点,被放到了一个都是男修的三人房间。
从这里,可以看到被她占走的那间屋子,门紧闭,门口还站着侍卫,果真是排场大极了。
现在云舟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大家都不熟的情况下,恐怕也没有少年愿意主动和夜九阳挤一张床——何况他个头还不小。
夜九阳蹙着眉头,虽然生得高大,但却不显得凶悍,反而有种委屈感,活像小狗听说自己的窝被拆了,诗千改都错觉他要“呜呜”叫出来了。
“……”诗千改道,“你就和我一间吧,也不用睡屋外。反正就两三天。”
她说完,将视线投到薛倾碧的房门口时,表情就不是那么温和了。
男管事站在她身侧,苦不堪言地想,自己这是倒了什么大霉!
本来听闻云舟上会有翡不琢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提了起来。但凡天才多有怪癖,年少成名的天才很少有脾气好的,翡不琢多半也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脾气。
尤其打听一下她那桩桩件件的经历,一个骄狂不让的形象顿时就跃然脑海。
分配的时候,皖州和浙州两艘云舟没人主动接手,他抽签中了这个烫手山芋。
原本提心吊胆,看翡不琢只是关在房间里自个儿写稿,他还松了口气——只是爱挂在房梁上罢了!这点怪癖还是能忍的。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碧影公主也突然说要“去琅嬛修习”,从开封跑来皖州了??
这位碧影公主,是先皇捧在掌心的明珠,说要星星不给月亮绝不为过。
她五岁那年说要修仙,先皇立刻给她安排天下最好的老师,当年的请帖给每个大能都送了一份;如今十七岁,三天前说想和普通人一样参加玄春闱,仙阁也只好卖个面子,临时把她的名牌加塞进了此次名录里。
从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管事就在心里祈祷文仙,两个“大小姐”千万别碰上。
但文仙不起作用,眼看薛倾碧才登船第一天,两人就要起冲突了。
现在强行让两人一间肯定是痴人说梦。嘶,难道真的要同意翡不琢和这男修混住……
他都快愁秃了。
身侧少女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想法,转过头与他对视,忽然笑了一下。
“管事前辈,我不会胡来。”诗千改轻缓道,“我只是要你行个方便,让我略略给薛道友开个‘玩笑’。”
傍晚。
“殿下,你吩咐的话本子我找来了。”
一位绿裙少女坐在桌边,接过书册。她生得明艳如绿牡丹,叫人不敢逼视,正是薛倾碧。
薛倾碧扬了扬眉,灼灼矜骄之气便流露出来;“就这一本?”
她刚来皖州,就听说这儿有个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天才文修,便立即叫人寻找那“翡不琢”的文章来呈给她。
“是的,她只出了一本单行册。”侍女道,“剩下的据说还在《徽女日报》上连载。”
薛倾碧“呵”了一声,道:“这么点,想来写得也没多好。晚上再看也来得及。我饿了,先去吃饭。”
她自然是不会吃云舟上厨子做的食物的,自己就带了足足三个御厨。但总不能在房间里用饭,一行人便浩浩汤汤地往花厅里去。
那儿已经有不少考生,薛倾碧一个都看不上,视线寻梭,侍女适时道:“翡不琢在那。”
只见不远处窗边坐着三人,两名少年一高一矮,一浅衣一黑衣,为首则是一名浅蓝衣裙的少女。少女敏锐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直视了过来。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诗千改冲她笑了一下。
薛倾碧皱眉,抬起下巴。
这二人存在感都太强烈了,一时间,整个花厅里的气氛微妙,暗流涌动。
一顿饭就在古怪的氛围中吃完了,薛倾碧一行人又排场惊人地回到了房间,只是半途她有些疑虑:“怎么感觉翡不琢像是提前听过我似的?”
侍卫和侍女不吭声。薛倾碧很快就把这个插曲忘到脑后了。
然而打开房门时,她却忽然脸色一变,道:“我的灵力怎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