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将军此前可当真是冤枉了江雪。”南江雪笑道,“大公子既是江雪家中长兄,又是江雪军中上官,江雪怎会有半分不敬,但有所命,又哪敢有半字不从。”
“老将军莫要信她。晚辈这妹妹,一向让我头疼的很。”南江风笑道,身边的南江雪则瘪了瘪嘴。
“那南大公子的要求,也未免实在严苛了些。”许印笑道。
一番叙话,令他们彼此间又生出了许多好感,也更加熟稔了不少。
殿上众人虽你来我往,把酒言欢,却也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看哪位同僚和哪位同僚聊了许久,哪位同僚又跑去了皇帝驾前大献殷勤,听听邻席的夫人提起了谁家的公子,御阶上的皇妃皇子们又在说些什么。
当贵妃身边的内监总管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许多人都停下了眼下的话题,纷纷回转坐席。
“陛下,”果见贵妃韦氏笑向皇帝,“今日宫宴实属难得,不仅一些大员特意自外埠赶来,又有这许多夫人小姐们共聚席间,臣妾见了心中很是欢喜。”
“陛下善施教化,恩养四方,平日里多与诸位大人和公子们谈说,可知咱们天元的大家贵女也是兰心蕙质,自幼便习礼乐,通书画,如今酒过三巡,不如借此机会,也让她们展示一番?”
“咱们天元贵女颇具才情,其中亦不乏琴棋诗画样样皆通者,这个朕自然是知道的,爱妃你不就是如此吗?”皇帝笑道,“爱妃此议甚好,良辰盛宴,欣赏佳人才技,实是美事一桩。爱妃看怎生展示为好?”
“陛下又来打趣臣妾。”韦氏嫣然一笑,又道,“不过臣妾倒是有一巧法,不如臣妾写上几样技艺,诸如琴棋诗画,由贵女们自愿抽取,抽到了什么便当场献上,以为陛下贺,可好?”
“如此倒很是有趣,那便交予爱妃了。”皇帝笑道。
立时有宫人奉上笔墨纸砚,韦氏提腕落笔,姿态甚是美丽。
字条做好,被放置在一只玉筒之中,韦氏笑道,“不知哪位贵女先来?”
“母妃,媳妇愿献技为父皇贺。”说话的是皇三子沈明铮的正妃,也是这韦氏贵妃的亲侄女。
殿上诸人纷纷称叹,贵妃也含笑点头。她这侄女,任哪一样都是出类拔萃的。
皇三子正妃抽中的是一个“舞”字,遂命宫人对乐师叮嘱一番,既而翩翩起身,步入大殿正中。
乐声起,一曲《太平乐》,跳的神形兼备,美轮美奂,一时间彩声四起,赞扬不绝。
其后,二皇子的正妃以及几位王公大员之女也都纷纷登场献技,琴声动听,诗词华丽,皆是不俗。
一贵女献上一幅秀丽书法归席后,韦氏将目光落在了南江雪身上,笑道,“南大小姐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女,又是国公爷心尖尖上的宝贝,方才得见,果是无限风华,本宫也是眼前一亮。南大小姐难得来祇都一趟,恰逢这般吉祥宫宴,不如也为陛下贺上一贺?”
殿上诸人彼此相视,暗忖道,按说这靖国公的嫡长女当是自幼可得名师指点,若说要习得什么,自是不成问题。
只是听说她打小便离家拜师,学的似是拳脚功夫,方才又道目下在靖北军的北线从戎,恐怕……不知贵妃娘娘这字条当中,可会有武技一条?
便是有,可能便被这南大小姐恰巧抽中?
心知贵妃此举想是意在刁难,韦系党羽于是纷纷表示“娘娘所言甚是”、“南大小姐才貌双全,我等素有耳闻”、“得南大小姐当殿献技,实乃幸事”……
沈明瑄不由看向南江雪。
他知她在雪归山上习得的可不只是刀剑功夫,亦是博览群书,洞明深慧,眼下这等献技跟她实不在一个格局之上,但却也不得不为之。
她的棋艺甚是精深,字写的也还不错,不过不曾听她成诗抚琴,至于作画……可千万莫要抽到!
“臣女遵命。多谢娘娘顾爱。”南江雪看向韦氏,微微一笑。
早有内监将玉筒捧至南江雪面前,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席间一些贵女面露不善,只盼她能当场出丑——这女子素衣简发,却似揽尽光华,实在让人瞧着别扭。
“陛下,娘娘,是个‘画’字。”内监接过南江雪抽出的纸签,展开看毕,恭敬奏道。
沈明瑄忍不住去捏眉心,心道,小雪,你这运气……实在也太好了些。
但见女子听罢,笑容越发灿烂,很像那日在珍阁提笔作画时的模样,只是此番是以画为皇帝贺,若画出那种又胖又丑似猪非猪似鸟非鸟的东西,即便画的比之前的好看些,也终是——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