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小太监迎了出来,他穿着的茄紫色长衫,袖口和衣襟处都绣着颜色稍深一点的水边,腰间的深灰色腰带上绣着亮灰色花藤,镶嵌着一块宝石,头发码着一根长辫子缠绕在额前,辫子上也有点缀宝石,挂着穗子作装饰,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金丝的长靴,见到北淳竝就跪上前来参拜道:“奴才见过小王爷。”
这小太监是庆王贴身太监小禧子。
北淳竝问道:“我王兄了?”
“女王殿下在里间,靖王也在里头伺候庆王爷呢。”
“哦?这么多人都在,可是有什么事?”北淳竝问道。
“奴才也不知,王爷进去便知道了。”
说话间北淳竝示意沄纚一同进去。
小禧子看着面前女人一脸生容,忙问:“小王爷,这人是谁?”
北淳竝道:“这是我在海上所救的曼青公主,我帮王兄把人给领回来了。”
“这。”小禧子迟疑了片刻说道:“带她进去恐怕不妥吧?”
北淳竝说道:“有我了。这是美人又不是毒蛇,有何可怕?”
“是,是。”小禧子应允间打起了帘子。
沄纚随北淳竝走进北星宫正厅,坐在正厅并排对放的紫檀木椅上,两张绣着狼群图案大屏风,狼群张牙咧嘴,奔跑在草地上,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两张长脚横桌对相放,横桌四只脚上盘旋着龙腾云图案,中间隔着一张方形高桌,桌子上摆放着各类水果和糕点,这时两位宫女上来替众上茶。
沄纚环顾四周,靠桌子的墙头处镶嵌着老虎的头颅,双眼泛着寒光,这景象让沄纚总觉得身后已渐渐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只好将目光偷看向别处,一眼督见墙上挂着两幅行云流水的字画,画上写着:“去灵脩而自放兮余心不忍,回素首而不见其形兮于斯焉其逾逝”还有“百纳海川”等字画。
看到这里沄纚才深知北淳虽地处海外,却对于各国文化过度吸收喜爱,北淳国地界生活中早已经被多元化,通晓各国语言,饮食习惯和文字都都喜爱多面性。
安顿一会,北淳竝道:“公主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去给母后请安。”
沄纚颔首。
北淳竝从屏风旁边挑起了里间外帘走了进去。步行百步才到里间,女君殿下坐在床头,三位大医都深情凝重正细细替躺在床上的庆王拨脉。
北淳竝给女君请安后便坐了下来。北淳女君,万人之上。
庆王也见北淳竝来了,乃问:“竝弟,你今日可赶到了北海芭蕉林?”
北淳竝道:“我赶到北域海时,只见到了曼青国的官船,船上死伤一片,洗劫一空,听说这船遇海匪了,海匪已被靖王兄擒住,想必船上的系数金银珠宝已被靖王兄追回……”
庆王忙道:“我都知道了。”
北淳竝又问:“王兄这是怎么了?”
庆王道:“无碍,不过是受了一点点小伤,普通的毒而已。”
“中毒?”北淳竝继续追问道:“王兄怎么会中毒?中的何毒?”
“此事说来话长,我遇到了刺客,还是个高手。”庆王道。
“王兄可有头绪?”
“不好说。”
“会不会青国脱不了干系,今天他们一来就闹出了此事。”北淳竝又道。
庆王眉头紧锁微微起身说道:“我和他交过手,他的出手路数倒不像是,这种出手路数......像是狼牙修部落独有的阴毒招数。”
众人大惊,庆王提到的狼牙修曾是五国十邦中最大国,被北淳国先帝北淳牧灭后,余党一直在挑衅生事,暗中不轨。
细眉横目贵气逼人的北淳国一国女君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弦王的伤到底有无大碍?”
古太医回道:“王爷伤势暂无大碍,这种毒不碍事。”
女君听罢故作欣慰颔首,又对北淳竝道:“你靖王兄现在正在大牢审问船上抓道的海匪,一会你陪本宫一起过去。”
“儿臣知道了。”北淳竝应声,又对庆王道:“臣弟赶到海域时,在花船上救回了曼青公主。”
“什么?”庆王惊呼:“莫非海匪和刺客真与曼青有关系?为何偏偏就他们的公主活下来?”
北淳竝接道:“王兄说的是,不过这曼青公主既然已经到达我北淳国,这是曼青国送来的赐婚礼物,关系到王兄的体面,于是臣弟自作主张将公主给王兄带回来了。”
庆王听罢:“不管此事和曼青国有没有关系,都将其处死,何须竝弟费神。”
女君忙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又向北淳竝道:“竝儿,你先把那位公主安置到春草殿去严加管。”
“是。”北淳竝忙命丰烟带云纆一行去春草殿安置,自己跟随女君往大牢而去。
众人才去,北星宫庆王留芳阁只剩下古太医,庆王缓躺下虚弱道:“我的伤势终究如何?”
古太医跪在地上:“王爷中的毒非常的罕见,毒性也非常的奇特,臣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给王爷滥用药物,待臣等下去研究细想解药,暂时先给王爷吃点药物压制住毒性,保证毒性不迅速蔓延,臣等也有时间做出解药。”
庆王叹气摆手道:“先下去吧。”
北淳竝和女君才到天牢门口就听到一片片惨叫声,一股脑的血腥味夹杂着剧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女君第一次驾临牢房,马上就受不了这股脑的味道,用手帕捂口鼻二人随着吊锅里的火灯,走下狭窄的台阶,来到了关海匪的牢房。一到牢房就看到被铁链子吊起来,笼罩着铁网的海匪,被打得浑身是血,血肉不堪,沾满盐水带刺的鞭子用完都凌乱的扔在了地上,一看就知道才受了鞭行。这海匪显然是吃不消,已经奄奄一息,有一个已经晕死在地。
正在审问犯人的靖王忙向女君行礼:“母后金安。”又道:“这实在不是母后来的地方,竝弟快送母后回去。”如此说正好也可以将北淳竝那个缠人精打发走。
“不妨,问出什么了吗?”女君道。
“儿臣正在问,不相信撬不开他的嘴,母后还是先回去歇息。”说罢就令人送女君回宫。
“不急,这就走,要是问不出让竝儿帮你问问,没有他问不出来的话。”
听到女王夸赞自己的审问手段,北淳竝走到了海匪面前,准备小试身手,奄奄一息的海匪正微微睁开双眼,看到北淳竝嘴角的连连抽动着。
“啪…啪”连着两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海匪的脸上:“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跟我北淳国作对抢我行船,伤我北淳国王子,说,是谁指使的?”北淳竝才说完,海匪瞬间昏了过去。
“来人,给他烫醒,千万别让他死,给我看好了他要是自己死了,你们下场都和他一样。”北淳竝喝道。
侍卫拿来炭火朝海匪身上烫去,一股焦烟夹杂着焦味酸味说不出的味道随着焦烟入鼻,让人作呕。
女君道:“本宫也乏了,这里就先交给靖儿吧。”
北淳竝忙搀扶住女君准备出去边向靖王说道:“我先把母后送回宫,王兄要是撬不开他的嘴,吩咐一声,回头我来给你挖开。”
“罢了,赶紧送母后回去吧,别来这贪玩。”靖王交代道。
外头已是深夜,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挂在天空,半月周围陇着一层层淡淡的白色薄雾,散发出冷清的光芒。
北淳竝送女王回了寝殿,独自走到了半个时辰至北星宫正门。
马车上的小厮看到主子,马上迎出来,北淳竝坐上自己的马车,走出北星宫大门,直下了山坡,马车一路向西,朝自己的府邸麟次府而去。
才到自己府邸,守门的两个小厮远远瞧见北淳竝马车,忙迎了上去,北淳竝才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管家良三便附在北淳竝耳朵前小声说道:“小王爷,您可回来了,寿康王还未歇下,已经等您一天了。”
北淳竝没有说话,大步走进府邸,一路朝向自己的书房走去,一到书房,房外候命的婢女拉开了房门。
房里坐在木轮软椅上的就是北淳国八王爷寿康王,他年过半百,一头银发,面上脸光红紫,贵气逼人,他早年参与夺嫡失败下体瘫痪,无法行走,双腿上常年盖着盘云锦缎被混血续命,以免身体发僵。
寿康王眉头微皱,神情不悦,看到北淳竝进来,着急道:“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北淳竝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先朝门口冷冷一声:“你们退下吧。”
婢女们闻命退了下去。
北淳竝关上了门,遂才不急不徐道:“八叔这不是明知故问。”
寿康王叹了一口气便道:“你以后恐怕再难等到如此好的机会。你没有在弦王放回曼青王子前杀掉曼青王子,没有将我们北淳与曼青两国关系彻底激化,等以后想借弦王和曼青交战,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已是不可能。”
“竝儿会再寻时机的。”北淳竝道。
寿康王拍案喝道:“时机哪是说有就有?庆王现在已经住进了皇宫,女君随时可能立储,那时北淳弦当上太子,我们又谈何容易?”
“等不了我也得等。”北淳竝道。
寿康王又问道:“你此番刺杀庆王为何会失败?”
“刺杀也并不算完全失败,白天我已在宫中看过他,他已中了我的蝙蝠镖。”
寿康王惊喜道:“宫中的御医可能解出此毒?”
北淳竝神色得意:“现在宫中那群御医暂时还束手无策。”
寿康王舒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真是我的好孩子,竝儿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我们先静观其变,只要北淳弦一毒发身亡,就是我们前所未有最好的时机。”
“只是……”北淳竝打断了寿康王的话,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见他语气未尽,寿康王着急道。
“我派出的死士,已经落到了靖王兄手。”
寿康王瞬间慌乱:“什么?”为了以防节外生枝,你赶紧想办法封了那杀手的嘴,不然落到了靖王手里,撬出对我们不利的信息可就麻烦了。”
北淳竝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悠闲道:“我已经赏了天牢里那两人一个痛快,把蛊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在了他的嘴角,这会他们应该已经乖乖地服毒身亡。”
话才说完,只听见门外丰烟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北淳竝道。
丰烟环顾四周,方才进屋:“属下刚刚打探到消息,天牢里的海匪已经毒发身亡。”
寿康王拍了拍北淳竝的肩膀:“好,太好了,现在我们就坐等收网。”
北淳竝问道:“我带回的那位姑娘可安置妥当了?”
丰烟回道:“属下已经把那位姑娘安置到了春草殿。”
寿康王一脸狐疑朝北淳竝问道:“什么姑娘?”
“曼青国换来的曼青的公主。”
“区区一个人质公主何必你亲自费神来安顿?”寿康王不解道。
北淳竝似笑非笑:“竝儿准备养一颗棋子放到弦王身边。”
“你是想?……”,寿康王明白过来,又道:“若她能为我们所用,以后我们就更容易知道弦王的一举一动。只是这步棋虽好,却也是一步危险的棋,这曼青公主身份不明,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现在也无从得知,是敌是友更不好说,万一我们先若露出蛛丝马迹……”寿康王有些担心,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说下去。
北淳竝看着疑惑不安的寿康王,说道:“八叔放心,竝儿自有打算。”
释义:
1“浪波沄沄去,松柏在山冈。”出自唐代诗人韩愈《条山苍》。
2“纚纚桃花万树红,径回无复辨西东。”出自宋代诗人舒岳祥《纪梦》。
3“纚”(li)二声多声字,释义:1.绳索:2.系住:3.盛装的样子,文中为女子名。
4“扶桑花”又名“朱槿”、“佛桑”等,花期长,腋生喇叭状花朵,由多数小蕊连结起来,包在大蕊外面所形成的,结构相当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