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琅以极快的速度躲开荣三省俯冲的方向,同时在心底飞速预判荣三省接下来的降落位置,腾身而起,足尖用力一点旁边的墙壁,利用墙回馈给他的反作用力顺利飞向半空中的荣三省,手中的佩刀轻换了个角度微微扬起,是个方便用力的姿势。
自然也是方便伤人的姿势。
裴桓见状,也腾身而起,足尖用力点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在反作用力的支持下成功堵住了荣三省,手中也持着三尺青锋,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眼神泛着冷意,打算与容琅两面夹击,一起围攻荣三省。
而与此同时,荣三省见一击不中,眼中阴翳闪过,但也没有坐以待毙,眼看着凭惯性所落之地将要以两处白刃来迎接他,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凭借极强的腰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随即顺势直接踹向容琅,容琅双臂呈格挡姿势护在身前,被力量极大的一脚踹到墙上,有簌簌的墙皮像下雨一般纷扬脱落。
容琅被这内含暗劲的一脚差点踹出内伤,唇边悄然溢出一丝艳丽的血线,他目光一狠,咬紧牙根,两手外翻,分别用力拽住荣三省的双腿,是个交叉的姿势,看样子想要凭力量将荣三省给甩下去,而他在全力爆发下也的确有这个能力,悬在空中毫无支点的荣三省差一点就稳不住身形。
荣三省目光一厉,心道倒是小瞧了这位,若是让他成长起来,必定会是主子的心腹大患。
难怪主子非要杀他。
于是荣三省像是变戏法似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白玉瓶,迅速一拔那木制瓶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便飘逸了出来,一会儿像是血液的铁锈味,一会儿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变质的腥臭味。
总之说不上好闻,总能令人联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与死亡有关的东西。
他有些沉醉地凑近了细细嗅闻,心下暗道可惜,这美妙的味道竟不能“香飘四溢”,还得他凑近了才能闻到,真是可惜。
随后又看了一眼口溢鲜血的容琅,挑了挑眉,心想用在他身上算是便宜他了。
“不久后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殿下的贺礼准备好了么?我家主子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呢。”荣三省突然开口。
容琅眼神一颤,想到还是少年的他为那人送上贺礼,口中还规规矩矩地说着祝寿词,那人笑得温柔,却恍惚想着,这好像是发生在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自从他来了,他的美好终成镜花水月。
十余年母子情,竟敌不过一人挑唆。
“原来你也是他的手下。”容琅恍然,与芍药一样,荣三省也在为他卖命,顺便要他的命。
“恐怕我去碍眼,便已然是她最好的生辰贺礼了吧。”容琅冷笑一声,眼底有化不开的冰霜。
眼看着容琅被三言两语勾起了陈年往事,神思恍惚,荣三省暗笑一声,将手中的白玉瓶隐藏在一个刁钻的角度,只待一会儿趁其不备,用力抽身,将那瓶子里的东西狠狠泼到容琅身上,他便为主子解决了一个未来的劲敌,可以去邀功领赏了。
唔,要什么赏赐呢,荣三省微微一笑,院子里他的食物被弄脏了,还需要主子帮他再弄一些呢。
荣三省在这里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想着到时候是做个什么口味的,清蒸还是红烧。
但此时异变陡生,不知道从哪里竟然飞来了一只鸟,那只鸟急速俯冲,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疯狂地朝荣三省冲过来,快得都带上了残影,甚至站在下面紧张观战的云曦瑶都没有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打在墙壁上的影子也像个黑煤球一样认不出本相,只觉得一团巨大的黑影朝战场中央飞去,不偏不倚,直直地对着荣三省。
而荣三省一脸惊恐地看着这只鸟,这样的高速俯冲任谁也挡不住啊!
撞出内伤都算是轻的。
他开始疯狂地挣扎,想要踹开容琅的双手,却发现对方明显也意识到了耳边的风声,被拉回神智后,正唇角微勾,绝不放手。
此路不通,无奈之下,荣三省只得努力偏转身子,打算离开这只鸟的飞行轨道,可这鸟不知道是跟他有仇还是怎样,直愣愣地冲着他飞来,他往哪边偏,那只该死的鸟就往哪边飞。
就是认准了他,恨惨了他。
荣三省绝不认命,他一直在不停地挣扎,努力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可容琅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放手,而任他如何扑腾、扭曲成什么样子,那只鸟总能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并朝着他愤怒地冲来。
荣三省挣扎到最后一刻,直到那只鸟宿命般地撞上了他的胸口,荣三省不由自主地呕出了一团鲜血,像折翼的飞鸟一般直直俯冲向地面。
其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下落的方向是全无障碍物的地方,可他偏偏莫名其妙地偏了几个角度,完美避开了这个方向,直直冲着方才打斗落下的小石块落去,只听得落地后一声惨叫,便能猜出荣三省与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随后顺着这冲击力,荣三省又向前滑去,一脚铲倒了他那放头颅的架子,圆滚滚的头一个接一个地落下,但神奇的是无论他怎么躲,那些头都会砸到他头上,甚至有一些死前痛苦到张大了嘴的头颅,白森森的牙齿还会磕在荣三省的耳朵上,疼得他连连惊叫。
好不容易头都落了地,他晕晕乎乎地想要爬起来,却总是踩到地上的碎冰块,那些冰块落了满地,光滑得不得了,荣三省好不容易爬起来,晃晃悠悠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如此往复,不停循环,似乎永远也逃不开这个魔咒。
屋漏偏逢连夜雨,荣三省猛地看向自己的手,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云曦瑶站在远处,默默围观了全程,沉默地想:
你永远都不知道,霉运会以怎样的一种离奇姿态翩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