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曦瑶不会骑马,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让容琅骑马带着她,于是只得坐了马车,香车宝马,华盖金丝,端的是公主贵气。
坐在马车里的云曦瑶还没下来,刚掀开帘子观摩了定国公府的整体模样,便听定国公发出了惊恐的喊叫,顿时懵了一下,与车外的几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几步走出马车,一眼便看到在马车外长身玉立的容琅,他见到云曦瑶眼神微亮,冲云曦瑶欠了欠身,伸出一只手,看起来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云曦瑶看着这只手,低头笑了笑,很干脆地搭上去,用力一撑,便安然无恙地下了马车。
下车后,两只手立刻分开,确切的说是云曦瑶主动收了手,收手之前还有意无意地轻轻挠了一下,微尖的指甲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勾人的痒意却顺着掌心向上一直蔓延到心口,容琅愣在原地,而云曦瑶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只留给他一个清丽的背影。
那样酥麻的感觉余韵悠长,就像是有无数个小钩子拉扯着他的心,又像是摇曳的芦苇轻轻扫着他的心湖,麻中带痒。
容琅受不住地攥了攥拳,可掌心仿佛还留着她的温度。
要了命了。
容琅看着云曦瑶的背影,无奈想着。
她轻而易举便将他搅得不得安宁,却又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走得飞快。
“真是,岂有此理。”容琅低声道,几个普通的带着抱怨的字眼,却生生被他道出了一股子缠绵的味道。
眼底温柔。
云曦瑶办了坏事扭头就走,一路上心还砰砰乱跳,脸上微微有些烧红。
这种微妙的羞涩状态一直持续至她走到定国公府的门口,顺着定国公微微颤抖的背影,她蹲下身,总算是看到了那个将定国公吓得惊叫的东西,细细一看,面色也泛起了白。
只见云曦瑶面前是一个q版漫画状态的人头,因为进行了漫画化处理,故而显得没有那么血淋淋,但直楞楞的一个人头摆在面前,还是令云曦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太明白只要漫画人一出现,就代表这里有血腥场面出没,看不见但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那颗人头看着像是个中年女子,瞳孔放大,睚眦欲裂,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嘴角淌着血,牙关紧咬。
她的脖子切口很齐整,没什么毛边锯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很锋利的利器削下来的。
推开门,从天而降一颗头,谁看了不尖叫。
定国公的心理阴影面积应该不小。
云曦瑶正想着,却听定国公嘶哑着嗓子道:“芬,芬儿……”
她闻言,扭过头看向定国公,只见定国公眼里浑浊,弯下腰蹲着,伸出手慢慢抚上那张脸,面上满是悲痛。
“这是……”云曦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回殿下,这是臣的内人,被奸人所害,成了这副模样。”定国公虽然面上悲痛万分,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回应云曦瑶的话。
“原来……竟是国公夫人。”云曦瑶恍然,同时心下一沉,暗道一声果然。
想来这也是背后害人之辈的安排,云曦瑶想着,那人约莫是料到了这灭门案定然会被发现,毕竟偌大一个定国公府被灭,总该是引起哗然的。
至于这推门的人是谁不好说,若是定国公这侥幸逃过一劫之人开了门,这样一颗属于他妻子的头明晃晃地落在他眼前,先是惊心动魄,骇人至极,随后出于人自身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或者说是猎奇心,哪怕再可怕也会忍不住想见识吓到自己的东西的真面目。
于是当他见到了这颗头的真面目,他便会陷入另一种崩溃状态:这颗形貌可怖的头,竟是与我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夫人?
直面最亲近人凄惨的死状,这样巨大的冲击,想来常人真的难以接受,不说心神俱碎,至少也是心神恍惚。
当然,若不是定国公也没关系,从天而降一颗头,一个不小心躲得不够及时,便让那颗头撞上了身,没有超强承受力的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总归是要鬼哭狼嚎一阵的,一般人被吓得噩梦连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样的安排像是个过了火的恶作剧,或者是恶意满满的下马威。
明显是在故意吓人。
云曦瑶眼神一沉,她有种预感,这次这个杀人凶手是个难缠的、骨子里透露着恶劣的、不太好对付的变态。
后赶来一步的裴桓同样听到了定国公的那句话,嘴唇动了动,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涩地说:
“国公节哀。”
他们这样的外人总是不能替他分担哪怕一点点的苦痛,能做的也只能是道一句苍白的“节哀”,并且努力做出保证:
“国公放心,我们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别的再没什么能做的了。
定国公点了点头,将那颗头轻轻放在地上,并慢慢地在她眼上一抚,生前没来得及闭眼,死后总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