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卢家那个只剩一口气吊着的老门房之子。
只不过据查,这人早年就因为书读得好,不再是贱籍,后来还接走了他父亲。
虽然昨天看到老门房的情况,这个儿子似乎是抛弃了老父和幼子,但没了拖油瓶的他,生活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严格来说,老门房一家往上数个七八代也是范阳卢氏子弟,只不过因为某一代老祖宗是庶出,后嗣又没个出彩的人物,才慢慢入了贱籍,成为卢家的家仆。
卢喜既然能恢复良民身份,显然是因为卢家觉得他在读书一道上有些天赋,冲着让他科举去的。
否则单纯想要重用他,根本不必去了他的贱籍。
就算他后来没读出什么名堂来,最差应该也能混个账房管事当当,怎么会沦落到在茶馆给人斟茶倒水呢?
卢喜被人叫破身份,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又是窘迫难堪,又是愤怒惊惶。
“你们认错人了!”
“承恩侯府一直派人去骚扰你家,逼得你只能以茶博士为生。我替你教训了承恩侯世子,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
花锦鸢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轻声问道。
雅座里空气安静。
小巷里拳拳到肉的击打声隐约传来,令卢喜的脸色不断变化。
转身想走,可双脚却似乎有自己的意志,怎么都挪不动。
花锦鸢也没打算刁难他,喝了茶水,便径直说道:“你父亲当年去了奴籍,离开卢家,并非是主家恩典。他是被卢中冠赶出府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卢喜脱口而出,随即又紧紧闭上了嘴,表情有些懊恼。
“你父亲在卢家当了一辈子的差,若真是恩典,主家必定会赏赐金银甚至地契房契,让他余生无忧。否则还不如留他在卢家荣养,至少背靠太傅府,有个好主子可以依仗。
然而你父亲却是两手空空的被你接回家。为此,你的发妻还与你大吵了一架,可对?”
“哼。”卢喜轻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花锦鸢便接着说下去。
当年卢家家仆大多都住在同一坊里,其中被放了良籍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因为还有家人仍旧在卢家当差,故而并未搬离。
卢家虽然获罪,但是要找几个曾经的旧仆却不难,只不过毕竟早早就放了良籍,对卢家后来的事情所知并不多。
大多还都是道听途说。
当年他们没有被牵连,此时便更难回忆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只剩这些家长里短,记得还算清楚。
卢喜的发妻不姓卢,但同样是卢家的家仆,只不过祖上是卢家庶出的外嫁女。两人出身背景相仿,也算是门当户对。
卢家被抄之后,卢喜的母亲,弟弟一家,还有已经嫁人的姐妹都没逃过发卖流放。
而他的发妻,娘家亦是如此。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已经很惨了。
偏偏卢喜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书院撵了出来,说是怕被他牵连,带累了出院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