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净室中沐浴出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宽松睡袍,微湿的长发半束在脑后,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皂角香味。
“哎呦,”赵霜摸着后脑勺,嗔怒地看了他一眼,“礼金还需要准备?王爷有的是钱,直接去库房拿就是了。”
杨暄挤着她在软塌上坐下,捏着她的脸道,“再不睡觉要长皱纹了。”
“睡不着。”赵霜摘开他的手,忽又抱住他的手臂,抬起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王爷,这两日……何美人身体抱恙,你可要去看看她?”
“有什么好看的?”杨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伤风吗?请个医者就是了。”
“王爷!”赵霜仍旧抱着他的手臂,心虚地望着他,低声道,“何美人她……可能没有几日了。”
“此话怎讲?”杨暄歪着脑袋打量她,见她低了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前几日,她好像敬茶给你喝了,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赵霜苦笑一声,又放开他的手,怅然道,“我也不想瞒你。何玉棋当日在给我的茶水中放了一味毒药,此毒名为诛心,饮用之后一日,会出现伤风的症状,咳嗽断断续续,直到十天半个月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诛心毒药是源清山特产,她只稍稍用手指一试,便认了出来。想来陈扬是从鸿鹄那里得来的这毒药,想要借何玉棋的手杀了自己。
“那你有没有喝?”青袍男子急忙抱住她的手,紧张地打量她。
“当时满院的姬妾们都在看着,我……自然是喝了。”赵霜刚说完,就见他面色惨白,赶紧解释道,“可我掐了一个移花接木的口诀,将我的茶水与何玉棋的茶水对调了。这对我来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所以……中毒的人是何玉棋?”杨暄松了口气。
“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执意如此,”赵霜点点头,又心虚地问道,“王爷,你可要去看看她?”
“我就算去看了她,也解不了她的毒。就算解了她的毒,也治不好她的蛇蝎心肠。”杨暄眸中微冷,拍拍她的肩膀,“罢了,既然如此,就让她求仁得仁吧。”
“这几日每次丫鬟们来禀报何玉棋的病情,我都觉得心虚,”赵霜垂着头,缩在他怀里,“虽然请了医者,可我知道那诛心之毒无药可解……”
“霜儿,此事是她作茧自缚,你又何须自责?”杨暄捧起她的脸,安慰道,“你要把那些想害你的人想象成战场上的仇敌。在战场上,你可会有丝毫手软?”
“不会,可是……”战场上手起刀落,她并不觉得怎样,可如今每日听着丫鬟们来禀报何玉棋的病情,她都觉得如坐针毡,“毕竟是我使了移花接木之术……”
“霜儿,世间很多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稍微心软,死伤的就是自己或是自己所爱之人。”杨暄揉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不想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我就让丫鬟们今后不要再来向你禀报了,就说你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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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和张瑞雪大婚那天,整个上京城的文武百官到了一半,明家热闹非凡。
张瑞雪的婚事经过程谦一耽搁,差点就成了张尚书的心病,如今他总算是嫁掉了这个女儿,开心得合不拢嘴。
明景也一样老大不小了,明家二老白白捡了一个出身好,长的又美的儿媳妇儿,也开心的不得了。
赵霜与杨暄坐在正屋中,与张尚书夫妇、还有明家二老坐在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