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水榭庭栏,宁王与桓跃对弈亭中。
问言浮棋入耳,桓跃稍加迟疑,道:“敢问殿下以为贺若亦如何?”
“师傅此话何意?”
“贺若亦本就是你的门客官员,若殿下相信他,那何必要自忧?若不信他,为何又交付他要任呢?”
一通反话,宁王陷入沉默,从心考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王变得不相信人了,桓跃也看出来这一点,趁此机会点拨自己的徒弟。
足足半刻,宁王才算揉着两鬓起身:“师傅,近来辽东的局势越来越不好,本王想奏请陛下,不知怎么做合适?”
“殿下忘记陛下的禁足令了?倘若你上奏陛下告知辽东局势,那陛下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明明不准你出幽州城一步,你怎么就知道辽东有问题?再者,陛下为何来幽州,您应该也清楚,几年来,不管是朝贡还是贺岁,您的厚礼从来没有受到陛下任何回馈,所以老夫以为,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刻,殿下隐身消名,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对于桓跃的指教,宁王似乎有些烦躁,随即桓跃又说:“既然殿下操心国事,老夫倒有个办法让辽东的局势不经殿下的手,就可直达天听!”
“请师傅明说!”
“贺若亦!”
三字一人名,宁王豁然明了:“原来如此,多谢师傅!”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仲夏初时徐玉瑱进入冀州河东府开始谋划,时到今日已经月余。
眼下,粮价久高不下,连带着谷糠、豆种也飙升不断,往年不过二三百钱就能买一麻袋的玩意儿,偏偏成了金贵物。
面对这样的局势,汤乘风在苏靖烨的命令到来前,已经用银子来压制徐玉瑱、顾胜南搞出的霸粮囤积战。
只不过冀州、辽东两地的商贩趋利赶来,这边汤乘风在强行收粮控市,那边还有不少的商贩四面投机,一时间,汤乘风有些难支。
“汤掌柜,这么下去不行!之前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三家已经连着做了一个多月的局,几乎把河北、河西、河内三府的粮食谷豆全都拿下,咱们要是这样去买,根本不可能堵住他们的势头!”
永祥货栈的掌柜杨林发话,其它几个分号的掌柜纷纷附和。
“短短半个月,咱们就流走一万多两现银,这么搞绝对不是办法!”
“昨个我去仓里清点粮数,咱们已经屯了两大仓几千石,可事实上那些粮食根本不值这个价,万一过后再烂在手里,那后果可就不妙了!”
众人的诉说让汤乘风也很为难,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粮冲市,以苏氏泰丰的实力,很轻松就能冲垮冀州的局面,那时徐玉瑱、顾胜南所弄出来霸粮囤积就会因为市价大跌,断了银路,没有银路,钱庄断贷,高价的粮食就得变成垃圾!
可惜苏靖烨没有回话,汤乘风也不敢擅自做主。
众人呱燥时,货栈的铺面伙计进来道:“汤掌柜,有个人要来见你!”
“谁?”
“那人没说!你看你见不见?不见得话小的这就回了他?”
汤乘风考虑片刻,道:“带我去看看!”
来到铺面外,伙计左看右看,发现来人不见了,他问站柜,站柜道:“刚才那人说,汤掌柜去见他义信成附近的茶馆,他会在那等着!”
此话入耳,汤乘风感觉情况似乎不对劲儿。
“掌柜的?您看?”
伙计疑声,汤乘风摆手:“此事你不要多嘴!”
来到三青街的义信成商号东面的桥头茶馆,汤乘风左右看看,屁大的茶摊子此刻没几个人,正当他不知情况如何时,背后传来声音。
“汤乘风,我爹的事快让你办砸了!”
汤乘风一怔,赶紧转头看去,苏霓崟竟然坐在门口墙角的茶桌处。
一时间,他倍感惊讶:“苏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恐怕你已经被那些人给搞定了!”
糟践一句,苏霓崟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义信成铺面,诺大的门口稀稀拉拉排着几个商贩往里进,几个伙计正在用专用的粮探钩子检查粮袋里的成色情况。
“看到没?那些外地的商贩还在往义信成送粮,其它两家四合元、天顺成也会一样,试问,这边的屯粮在收粮,扰乱苏氏的河运粮收购活,你又顶着头去买高价粮,结果有什么用?一点用没有不说,还在流通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的银路!”
“苏公子,在下其实也知道这个办法不合用,可在下没办法,老爷需要泰丰的粮食筹措运往辽东城,现在所有的商贩都在寻高价利润,咱们泰丰给不出,客源和存粮流逝的相当快,一旦泰丰的粮通周转出现中断,老爷那边如何向官家交差?所有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暂时稳住局势!
对于汤乘风的解释,苏霓崟并不理会:“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由我来决定!你只需照办就行!”
汤乘风巴不得苏霓崟赶紧接手烂摊子,索性坐下道:“在下一定遵从公子的意思,不过有一点在下不明,之前在安州的时候,老爷似乎说过,不让你离开,现在您来了这里,老爷那边?”